「這怎麼能是火坑?」薛明遠皺眉,「慶武侯手握兵權,連太后都要拉攏,你能嫁過去做續弦,日後太后也會更親近薛家。」
「再說......」他頓了頓,聲音放軟了些,「有薛家和太后為你撐腰,侯府誰敢給你臉色看?」
薛靈芩低下頭,不再言語。
就像她同姜窈說的,在這盤棋局裡,她不過是一枚可以隨意犧牲的棋子。
大年初一那日,薛靈芩隨父兄入宮給太后拜年。
慈寧宮內暖如春日,金絲炭在鎏金火盆里燒得正旺。
薛靈芩跪在織金地毯上,餘光瞥見太后鳳袍下露出的一雙繡著鳳凰的錦鞋。
太后端坐在鳳座上,一如既往地和藹可親。
她招手讓薛靈芩近前,親熱地拉著她的手,「小懷寧長大了,也到了成親的年紀。」
她轉向薛父,「哀家記得,慶武侯前些日子還誇過懷寧生得標緻?」
薛父連忙躬身,「能被侯爺誇讚,是小女的福分。」
「那便定在大年初二如何?」太后撫摸著薛靈芩的發頂,語氣溫柔得令人毛骨悚然,「和哀家的玥兒同一個日子出嫁,雙喜臨門。」
薛靈芩渾身發冷。
殿角的銅漏滴答作響,每一滴都像是砸在她心上。
她明白,這是太后在報復她。
她沒能替簫玥前往北狄和親,太后就要她與蕭玥同一日「出嫁」。
「臣女......謝太后恩典。」薛靈芩深深拜下,額頭抵在冰冷的地磚上,眼淚無聲地砸在金磚上,轉瞬即逝。
太后滿意地笑了,轉頭對身旁嬤嬤道,「去把哀家那對赤金鸞鳳鐲取來,懷寧出嫁,總要有些體面。」
她意味深長地看了眼薛靈芩,「畢竟,這可是哀家親自保的媒。」
大年初二那日,京城萬人空巷。
公主和親的隊伍綿延數里,紅妝十里,鼓樂喧天。
百姓們擠在街道兩旁,爭相目睹這盛況。
薛府,天剛蒙蒙亮,薛靈芩就被一群喜娘圍著梳妝打扮。
銅鏡里映著她蒼白的臉,喜娘用厚厚的胭脂也蓋不住她眼下的青黑。
「郡主今日大喜,該高興才是。」喜娘說著往她唇上抹了口脂,那艷麗的紅色襯得她更像一個精緻的紙人。
她被喜娘扶著上了喜轎。
薄霧還未散盡,薛靈芩的喜轎剛轉過朱雀大街,前方突然傳來一陣喧天的鑼鼓聲。
「快避讓!公主鳳駕到了!」隨行的喜婆慌慌張張地指揮轎夫。
轎簾被風微微掀起,薛靈芩看見一隊金碧輝煌的儀仗正朝這邊行來。
十六人抬的鎏金鳳轎上綴滿明珠,在晨光中熠熠生輝。
兩隊人馬在街心不期而遇,她的四人小轎不得不退到路邊。
百姓們歡呼著,爭搶公主撒下的喜錢。
不知是誰喊了一句,「公主為國和親,真是大義啊!」
紅袖掀開帘子看了一眼,「公主的儀仗可真......」
她小心看了薛靈芩的臉色,並未說下去。
薛靈芩望著紅袖欲言又止的模樣,忽然輕輕笑了。
她知道紅袖想說什麼,可此刻她心裡竟出奇地平靜,甚至泛起一絲難以言喻的憐憫。
「十六抬鳳轎,十里紅妝,萬千百姓跪送......」她的她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可那北狄王庭,比慶武侯府又好到哪裡去呢?」
轎外還能隱隱聽見百姓們此起彼伏的讚嘆聲。
「聽說陪嫁的絲綢足足裝了三十車!」
「太后娘娘真是深明大義啊!」
「北狄王定會厚待咱們的公主......」
薛靈芩嘴角泛起一絲苦笑。
「我和她,一個是被明碼標價的貨物,一個是被精心包裝的貢品。」
結局都是一個樣。
「郡主......」紅袖的聲音將她拉回現實,「侯府到了。」
薛靈芩整了整衣襟,忽然覺得無比荒謬。
她竟在可憐那個坐在金轎里的公主。
可轉念一想,她們又有什麼分別?
不過是一個走向看得見的煉獄,一個......
與公主儀仗相比,薛家的送親隊伍寒酸得可憐。
一頂四人抬的小轎,幾個抬嫁妝的小廝,連喜樂都只有零星幾個嗩吶手。=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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