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陛下親口說的。」謝餘年無奈道。
「這沒良心的,」謝夫人忽然撇了撇嘴,「也不知道提前給我寫封信回來。」
謝餘年正替父親解釋一句,卻見母親突然轉向自己,眼中閃著促狹,「這一點,你父親還不如你呢!」
「什麼?」謝餘年手一抖,茶盞險些翻倒。
他給誰寫信了?
「慌什麼?」謝夫人見狀輕笑出聲,拿手指點了點他,「你藏在書桌上的那信我可看了,那酸詩酸的我牙疼。」
「......」
謝餘年沒應聲。
莫名其妙應下了這「寫酸詩」的罪名。
直到踏著月色回到自己院中,他才快步走向了書房。
元正提著燈籠跟在後頭問道,「公子,要備熱水嗎?」
「先不急,」謝餘年推開書房門,徑直走向書案,找出幾封泛黃的信箋。
燭光下,那些纏綿悱惻的詩句確實是他的字跡。
至少乍看之下是。
「這誰寫的?」
元正湊上來,眯著眼睛看了半晌,「許是七尹寫的?」
前兩年謝餘年在京郊大營做事時,嫌那些公文繁瑣,乾脆直接讓七尹學了他的字代筆。
沒想到現在還有意外之喜。
「怪不得。」謝餘年低喃。
「怎麼了公子?」元正突然又「啊」了一聲,「所以夫人自那時起,就以為你愛慕姜二姑娘!?」
窗外的雪夾雜在風裡吹進屋子,燭火劇烈搖晃起來。
箋上的字跡在明滅的光影中忽隱忽現,那些纏綿的詩句此刻看來格外刺眼。
謝餘年轉頭問道,「七尹還沒回來?」
「估計公子吩咐下去的事還沒辦完,」元正縮了縮脖子,「公子,您臉色不太好......」
「很好,」謝餘年嘴角帶笑,「等他回來,記得告訴他,這個月的月例沒有了。」
第148章 笑話
連日的雪,將整個京城裹成一片素白,卻無人駐足欣賞。
姜窈倚在窗邊,窗外小廝正忙著清掃庭院積雪。
雪下的大,前腳剛掃完,後腳就又落下了淺淺一層。
「小姐,奴婢剛聽前院小廝說,晉王妃一早就隨晉王殿下去城外賑災了,」春蘭從外面進來,嘴裡還哈著氣,「說城南好些屋子被雪壓塌,死了不少人呢。」
姜窈點點頭,她記得原著里這段劇情。
這算是原男主的機遇,他會因為這次表現出來的仁善而廣得民心。
「備馬車。」姜窈想了想,突然道。
「這麼大雪,」春蘭瞪大眼睛,「小姐是要去哪?」
「去瞧瞧阿姐。」姜窈已經起身往外走,「父親要問起,就說我在家中待的無聊,去幫幫阿姐。」
春蘭動作很快,半個時辰後,姜府的馬車碾著官道上的積雪緩緩前行。
車簾縫隙間,姜窈看見沿途的榆樹枝椏都被積雪壓彎了腰,時不時有雪塊墜落,在寂靜的街道上砸出悶響。
「往年都沒見過這麼大的雪......」春蘭搓著手呵氣,又往暖盆里放了一塊炭。
姜窈沒有接話,不知在想些什麼。
馬車突然劇烈顛簸,隨即停了下來。
姜窈掀開車簾的瞬間,冰冷的空氣撲面而來。
春蘭下馬車去前面看了看,「小姐,前面路被堵住了,得步行過去。」
姜窈點點頭,攏緊了身上的斗篷。
剛下馬車,積雪就沒過了她的鹿皮靴面,寒意緩緩從腳底竄上來。
轉過一處斷牆,姜窈突然停了腳步。
聽說是一回事,親眼見到又是另一回事。
數十間低矮的茅屋被積雪壓垮,七零八落地陷在雪地里。
衣衫襤褸的災民蜷縮在用破布和茅草搭成的窩棚下。
一個約莫五六歲的孩子坐在廢墟上,赤腳凍得發紫,正用沙啞的嗓子哭喊著「娘親」。
不遠處,一位老婦人咳得蜷成一團,像是要把肺都咳出來。
姜窈的手指下意識攥緊了斗篷邊緣。
短短的「天災人禍」四個字,出現在眼前竟是這種情形。
「慢些,別擠,都有。」熟悉的嗓音讓姜窈猛然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