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夏聽了驚詫,心裡卻很意動,躊躇著問:「這樣……可以嗎?」
「怎麼不可以?」
青岑來她身邊坐下,笑容滿面道:「反正我在府里閒著也是閒著,不如給人保媒沾沾喜氣,且我如今行事也方便,哪裡都去得,遠的不講,就拿你姐夫來說,眼下他在開封府歷練,身邊就有好幾個同僚還未婚,你若有興趣,大可先見上一見,多少也是個出路,又不費什麼功夫。」
是啊,堂姐是真心待自己好的人,她的眼光必然錯不了,知夏很明白自己的處境,今日躲過了楊五郎,明日還會有張五郎,眼見父母是沒有指望了,與其等著他們拿自己做籌碼,不如放手搏一搏,於是抬眸沖青岑道好,「我都聽姐姐的。」
青岑見知夏點頭,從班樓回去後便將她的擇婿要求悉數說予元慎聽,問他心中可有合適的人選。
這樣的要求其實並不算高,元慎沉吟片刻道:「照堂妹的眼光來看,合適地人選到是有幾個,不過有忠毅伯府在前,若是門第太低,恐入不了叔父的眼,我思來想去,有一個人最合適,這人名叫周詞安,進士出身,如今在府衙任推官,今年二十有三,平日待人大方爽朗,既不媚上,也不欺下,做事也很公允,我讓人私下打聽過,他家裡是洛州有名的富戶,經營著飯店、醫館、布莊之類的生意,十分富有,目下他兄長在家幫著打理,也問過他如今的四鄰,都說他性子和善,從不沾染酒色,一個人獨居,養了幾隻貓狗陪伴著。」
青岑知道推官屬從六品官職,掌刑獄訴訟,乃是要職,周詞安才二十三歲,可見能力出眾,是個有前程的,不過……
「這歲數還未定下親事,殿下可打聽著什麼內情沒?」青岑如是問,但總覺得這話好像在哪裡聽過。
元慎道:「說是之前定過一門娃娃親,是他母親娘家妹妹的孩子,但二人快要成婚時,那位小娘子卻不幸染了疾病過世了,這才耽擱了。」
青岑蹙眉:「莫不是心裡還記掛著那位未婚妻,所以遲遲未婚?」如果是這樣,那還不如楊五郎呢,畢竟活人哪敵得過死人。
元慎搖搖頭說不是,「據他自己講,和這位表妹只在年幼時見過一面,所以談不上記掛,只是那會兒他才上任,正是大展拳腳的時候,後來穩定下來,也有人幫著說合,但卻一直未遇到合心意的,好在家下父母都很開明,且兄長已經有了子嗣,是以並不怎麼催他。」
如此聽來,似乎很不錯,郎子身上有官職,家裡又富足,等日後成了婚,也不用天天在公婆面前服侍,盡可關起門來過自己的小日子,青岑覺得很不錯,又興沖沖問:「對了,說了這麼多,殿下還沒告訴我這人什麼長相呢?」雖然知夏說端正即可,但試問哪個女孩子不想有一個英俊的夫婿?
元慎看著青岑,想了想道:「還行吧,沒我好看就是了。」
青岑:「……嘖……」真是不害臊!
元慎挑眉:「怎麼了?」
青岑乾笑了兩聲道:「沒怎麼,就是在想要讓知夏和這位周郎子怎麼相看的好,若是單獨把知夏請來,有些過於刻意了,而且我怕叔父還有忠毅伯府會懷疑到咱們頭上來。」
「要不辦一場賞花宴如何?咱們府上園子裡的花兒目下都開的很好,請一些夫人小姐,還有公子們都來坐坐,再捎帶上我衙門裡幾位相熟的同僚,這樣大家都在場,後面果真成了,提親的時候也好有個由頭,」元慎提議道。
青岑覺得這法子可行,如此一來,一切就都是順理成章,她心裡歡喜,一把捧起元慎的臉,眉開眼笑的湊上去,吧唧就是一口,甜笑道:「這事兒若是辦成了也是功德一件,我先謝過夫君了。」
說完就起身出去吩咐人開始籌備宴飲事宜,留下元慎坐在原地,愣了一會兒,然後有些害臊的摸著臉皮,這還是青岑頭一回在白日裡主動和他親熱,真是讓人心花怒放,心裡一時竟巴不得青岑能多出幾個姐姐妹妹來好讓他有用武之地。
——
做戲要做全套,既然打定了主意要辦一場賞花宴,那麼該有的禮節一樣也不能少,青岑出嫁前一應所學,如今終於要派上用場。
先是日子如何定,得打發人去欽天監問一聲,看未來十日內,哪天晴,哪天雨,總不能刮著大風,下著大雨,叫客人們躲在廊檐下去看哪朵花開的最堅毅。
再說要請哪些人來,一律按兩人大婚時的來客名單去請,倘或人沒來卻送了禮的,也要以示尊重給人家下一份帖子。
最後是宴客當日的一應流程事項,這些權可以交由專任宴飲的四司六局來承辦,甭管是吉宴還是凶席,只消僱傭了他們,必定是面面俱到,賓主盡歡。
這樣一番規劃下,花宴便定在七日後,那天華光正好,天空格外的晴朗,園子裡的那些花兒,似乎知道今日是自己主場,開了的就使勁兒香,沒開的就先放出幾片花瓣來,各種顏色湊在一起,勾畫出一個鮮艷的世界。
知夏穿一身桃紅折枝妝花緞褙子配杏色長裙,淺粉色的絲帛系在腰間,顯出玲瓏的身姿,站在那棵盛開的桃樹下,日光透過枝椏灑在她耳垂下掛著的白玉墜子上,柔和的光澤映照著花一般的面孔,清新而艷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