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昭沉默地跟在姬離身後,鐵鏈雖解,手腕上的血痕卻仍在隱隱作痛。
他盯著姬離的背影。
「……主上。」他終於開口,嗓音低啞。
姬離沒有回頭,只是微微放慢了腳步。
陸昭深吸一口氣,聲音更低:「今日……是我衝動了。」
姬離轉身看向陸昭。
男人抬頭直視她的眼睛,喉結滾動了一下,忽然單膝跪地,抱拳行禮。
「臣擅自行事,險些破壞換俘之約,願領軍法處置。」
風聲驟靜。
姬離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月光將她的輪廓鍍上一層冷硬的銀邊。
良久,她才緩緩搖了搖頭。
「陸昭,起來。」
陸昭身形一僵,卻沒有動。
「我要的不是請罪。」姬離的聲音忽然沉下來,「我要知道,為什麼?」
「為什麼明明答應按計行事,卻在最後關頭失控?為什麼寧可背負違抗軍令的罪名,也要賭上性命刺殺牧蘭淵?你滿門是死在東夷人手裡,可那時候牧蘭淵還未掌權。」
陸昭的拳頭攥得發白。
「……我看到她了。」陸昭忽然說,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在城牆上。」
姬離瞳孔微縮。
「那個東夷箭手。」陸昭抬起頭,眼底翻湧著刻骨的恨意,「多年前帶隊屠我陸家的,就是她,可是,我無意間發現,她胳膊有北疆的刺青。」
「她也認出我了,她笑得和當年一模一樣。」
姬離一怔。
她忽然明白了一切。
不是陸昭失控,而是仇恨太深。
深到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機會,他也要賭上性命手刃仇敵。
那人身在東夷,卻有北疆刺青。
陸昭殺牧蘭淵時,他明明有那個能力卻未出手救下牧蘭淵,便說明,他並非東夷人,也並非認牧蘭淵為主。
北疆中人,滲入了東夷王庭!
「起來。」
姬離上前把陸昭扶了起來。
陸昭怔怔抬頭。
「要殺她,有的是機會。」姬離的聲音很輕,卻字字如鐵,「但下次.......別一個人逞英雄。」
陸昭看著近在咫尺的姬離,忽然覺得眼眶發熱。
他反手握住姬離的手腕,重重一點頭。
「是。」
就在這個時候,一陣噠噠的馬蹄聲傳來。
第857章 文弱的他終究不擅騎術
姬離回眸看去,月色下,一道素白身影策馬而來,衣袂翻飛如流雲瀉雪。
竟是蘇漾。
他身形清瘦,仿佛一陣風就能將他從馬背上掀落,可握韁的指節卻穩如磐石。
風掀起他寬大的袖袍,露出半截蒼白手腕,竟比月光還要冷上三分。
「蘇貴君?」姬離微微蹙眉。
馬匹在丈外急停,濺起的沙塵撲到白衣下擺,頓時污了那片潔淨。
蘇漾卻渾不在意,單手撐著馬背躍下,落地時卻踉蹌了一步。
文弱的他終究不擅騎術。
身後幾名侍衛慌忙上前攙扶,卻被他抬手制止。
「妻主。」他理了理凌亂的衣襟,拱手行禮時,袖中滑出一截青竹筆桿,「北疆之主顧婼進了東夷王庭,恐生變數。」
姬離注意到蘇漾指尖沾著未乾的墨漬,想來是剛接到消息便巴巴的趕來。
風卷過,將他束髮的素綢吹散,幾縷烏髮垂落額前,襯得那張臉愈發清癯。
可當他抬眼時,眸中精光卻讓陸昭都不自覺按住了刀柄。
「北疆已然調兵遣將,攻越在即,其餘諸國紛紛響應,一同攻伐西越。」
蘇漾從袖中抽出一封火漆密信,遞出的動作帶著他特有的克制,可姬離接過時,分明感受到羊皮卷上未散的體溫。
姬離抬眸看了他一眼:「這個時候你還敢就這樣跑來?就不怕遇上東夷斥候?」
蘇漾聞言轉身,廣袖在風中鋪開如鶴翼。
「無妨,帝君派了人護送我來。」
……
十日後,朱雀城外。
黑雲壓城,戰旗獵獵。
北疆鐵騎如潮水般鋪開,東夷弓弩手列陣於側,南陵重甲軍壓陣在後,諸國聯軍如一把出鞘的利刃,直指西越國都。
狂風捲起沙塵,遮天蔽日。
城樓上,西越守軍握緊了長矛,冷汗浸透戰甲。
一戰一觸即發。
這場舉天下之力的攻伐之戰,西越根本就難以抵擋。=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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