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落,她輕輕端起酒杯,淺淺抿了一口。
楚厭眸色驟然一冷,唇邊那抹弧度緩緩凝成鋒利的刃。
他指節叩在桌沿,一聲輕響,卻似寒鐵相擊,冷得刺骨。
quot玩笑?quot他嗓音低沉,字字如冰錐墜地,quot你的命,在我眼裡從來不是能拿來戲言的東西。quot
聽著他這明晃晃威脅的話,姬離挑眉看了他一眼。
燭火在他眼底投下濃重的陰影,那雙眼如同淬了毒的刃,一寸寸刮過姬離的面容。
quot當日我將你從雪地里救起的時候,怎麼不說這是玩笑?quot
楚厭突然低笑一聲,笑聲里浸著森然寒意,quot如今想賴帳。quot
玉杯在他掌中裂開細紋,殷紅酒液順著蒼白指縫蜿蜒而下,語氣冷的如冰:quot晚了。quot
姬離聞言倒是笑了。
「怎麼,牛不喝水你還能強按頭?」
楚昀抬眸看了一眼姬離。
姬離瞧著他那一眼總覺得有些怪異,仿佛充斥著許許多多難言的情緒。
楚厭輕哼一聲。
他抬手給姬離倒了一杯酒。
姬離抬起酒杯置於唇邊。
楚昀桌下的手卻猛地攥緊。
下一刻,姬離廣袖一拂,杯中酒液傾瀉而下,濺落在青磚之上。
她看向對面坐著的楚厭,無聲卻壓迫至極。
楚厭看著姬離,只覺得她那眼神如寒潭深水,涼得刺骨,再不見往日半分溫度。
楚厭呼吸微滯,只覺那視線似一把薄刃,無聲無息地剖開他的偽裝,直刺心底。
他指尖微顫,竟一時忘了言語。
外面狂風驟起,卷著殘葉拍打窗欞,簌簌如鬼泣。
姬離沒再多說一個字轉身便走,她的背影在燭影中漸行漸遠,仿佛連最後一絲暖意也被她盡數帶走。
楚厭怔在原地,喉間發緊。
他從未見過她這樣的眼神。
冷得像是看一個死人。
寒意自脊背攀爬而上,如毒蛇般纏繞至四肢百骸,連指尖都凝了霜。
原來,她對他失望透頂時,竟是這般模樣。
姬離走的飛快,面色更是沉鬱的難看。
決定了,待回去之後便頒布詔令。
禁情毒!
違者,凌遲。
這些年來,她被情毒坑的次數當真是不少了。
第759章 你是瞎了嗎
姬離獨自走在北疆都城的街道上。
夜已深了,但都城的燈火仍未熄滅,沿街的商鋪門前懸著紅紗燈籠,在寒風中輕輕搖曳,將積雪映照出一片朦朧的暖色。
遠處的城樓巍峨聳立,檐角掛滿冰凌,在月光下泛著冷冽的銀光。
偶有裹著厚襖的商販推著木輪車匆匆而過,車輪碾過積雪,留下兩道深深的轍痕,很快又被新落的雪掩埋。
姬離站在長街,她抬頭望向遠處,那裡是北疆皇宮的方向,燈火輝煌,卻仿佛隔著一層無形的屏障,與這市井的寒寂涇渭分明。
就在這時,不遠處忽然傳來一道趾高氣揚的聲音:「你是瞎了嗎?」
姬離抬眸看去。
只見一華衣男子蹙眉瞪著眼前的少年,兩人似是方才相撞。
那華衣男子錦衣玉帶,腰間懸著金絲玉佩,一看便是世家子弟。
他居高臨下地睨著對方,冷聲道:「哪裡來的賤民,是沒有長眼睛嗎?」
被撞的少年身形單薄,一襲素色棉袍已被積雪浸濕半截。
他低著頭,手指卻慢條斯理地整理著被扯亂的衣襟,露出的半截手腕蒼白如雪,隱約可見幾道尚未痊癒的傷痕。
他雖然看上去狼狽,可舉手投足間卻透著一股刻在骨子裡的沉穩。
這麼一比較,竟比這滿身華服的公子還要像貴族。
只是他微微側著身子,叫姬離看不清他的臉,只是覺得有點眼熟。
見他不說話,那華服公子又推了他一把,「問你話呢?你是啞巴嗎?」
華服公子身邊的小侍瞧見眼前之人雖然形容狼狽,可一身衣衫的料子卻是極為講究,於是斟酌的開口:「我家公子是安王府世子,你是哪家的?」
姬舒緩緩抬眸,唇角噙著一抹極淡的笑,眼底卻冷得懾人。
「原來是世子,難怪這般威風。」
他嗓音清潤,卻字字帶刺。
「只是這手勁兒,怎麼跟沒吃飽飯似的?安王府近來……揭不開鍋了?」
顧珩臉色一沉:「放肆!你......」
姬舒卻懶得聽他廢話,慢條斯理地撫平衣袖上的褶皺,語氣慵懶:「世子若是閒得發慌,不如去城門口數數螞蟻,何必在這兒欺負人?」
頓了頓,姬舒又似笑非笑地補充,「哦,我忘了,螞蟻爬得都比世子走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