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漾聞言,臉上露出了真心實意的笑容。
「真好。」
蘇漾從懷裡掏出一本小冊子遞了過去,「關言,替我交給她吧。」
關言還想說什麼,蘇漾卻只留給了他一個背影。
這時,風輕輕拂過,吹動關言手裡的小冊子,裡面的是一張張栩栩如生的畫像,全是姬離。
從前的姬離,還有如今換了一個樣子的姬離。
那神態,那動作,惟妙惟肖,足以見得繪畫之人在其中傾注了多少的心思。
關言抬眸去看蘇漾的背影,微風吹拂,翻過了最後一頁。
而最後一頁所畫,卻是大婚之夜倆人飲下合卺酒的畫面。
可事實卻是,他與她的大婚之夜……她不曾踏進他的房門半步。
那一夜,蘇漾枯坐至天明。
他好似那遺落在寒山暮雪中的無蕊之花,即便如此,仍舊要追尋一抹暖陽,去溫暖那一處霜林,那裝點那一座茅舍。
可……終究無人在意。
……
蘇漾來到佛前跪下,雙手合十,默默的閉上了眼睛。
身後年邁又慈祥的方丈嘆息出聲,「施主可想好了?一旦剃度,那便與塵世緣盡,往昔種種皆如雲煙散,六根清靜,心守一方,可莫要回頭。」
蘇漾睜眼,目光堅定,「弟子心已定,願舍繁華,尋此淨心之道。」
方丈看著蘇漾一臉看透塵世喧囂的樣子,嘆息出聲:「天可補,海可填,南山可移,日月既往,不可復追。」他雙手合十,「阿彌陀佛,既如此,便隨我來。」
寶殿檀香裊裊,梵音聲聲迴蕩。
蘇漾一襲素衣,跪身於佛前,面容沉靜如水,卻難掩眼底的絲絲淡漠。
只見那剃刀輕起,如霜的髮絲紛紛飄落,宛如塵世的浮華與喧囂,在這一刻盡數剝離。
他緊閉雙眸,似在與過往的愛恨情仇告別。
每一縷落下的青絲,都仿佛承載著曾經的喜怒哀樂。
待剃度完成,已了無三千煩惱絲,青燈古佛相伴,從此世間繁華皆成過往雲煙,唯留一顆向佛之心。
如若沒有意外他便會在這裡度過他的餘生。
縱然清苦,縱然想念。
他會日日祈禱讓她一生安好,所求皆能得償所願。
也求神佛護佑兄長早登極樂,來世不求長於金玉,但求溫馨安樂,一生順遂。
在這寥廓的人間,一個人要從開場走到落幕,有百般曲折,千般多舛,風雨如晦,霜雪頻添。
看那春花秋月,夏荷冬雪,皆成過眼雲煙。
繁華如夢,富貴若風,終是難留。
獨倚高樓,望斷天涯,相思何處訴離殤,琴音瑟瑟,簫聲悠悠,難撫心頭愁緒。
往後,她們之間想來是不會再見了。
可不知為何,心中還是有些不舍。
第686章 他還有多少花招是自己不知道的
長明宮
沈妄倚在軟榻上瞧著案桌前處理奏章的姬離,外面天色已經很黑了,殿中燃著炭火,驅散了一室的寒涼。
一支紅梅自大開的窗戶里探了進來,皚皚白雪覆於其身格外的清艷。
就在沈妄瞧著姬離的時候殿外忽然響起了洛風的聲音,「主子,帝君到了。」
「讓他進來。」
話音剛落鶴清詞便推門而入。
他肩上沾染了一些雪花,他骨節分明的手脫去身上的大氅,抖落一地雪花。
姬離抬眸看去,不禁皺起了眉頭。
「夜裡風涼怎麼也不多穿點?有什麼重要的事非得現在過來,生病了怎麼辦?」
姬離話裡帶著責怪之意,可鶴清詞還是從中聽出了擔憂。
男人輕輕勾起唇瓣,「夜裡涼,睡不著,想與妻主共眠……」
鶴清詞目光忽然瞥見了軟榻上的沈妄,於是那些還未說完的話就這樣硬生生的卡住了。
沈妄一身紅衣妖嬈,就這樣側臥在軟榻上,雙眸沉沉的看著鶴清詞,帶著掩飾不掉的惱意。
鶴清詞沒想到沈妄居然也在,他一時間竟有些無所適從。
偌大的殿內忽然就安靜了下來。
沈妄輕哼一聲。
他就說事情怎麼這般奇怪。
這鶴清詞看上去清冷淡漠,無趣極了,根本就不是她會喜歡的類型,而她卻待他這般好。
又是給了帝後之位,又是給了那許多關懷,原來背後是這樣的,虧得人前還裝的一副端方君子的樣子。
「呵!」沈妄譏諷的牽動唇瓣。
「帝君來的不是時候,她已經翻我牌子了,帝君要是冷就多點炭火,多加棉被。」
姬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