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離垂眸看著他,見他這般模樣趴在自己桌上,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帶著一種別樣的韻味,似魅惑,又似虔誠,讓人一時之間竟分不清他是在擦桌還是擦邊?
姜離心下微微一動,俯身將他拽了起來。
四目相對,眸光交匯的剎那,姜離微微錯開了目光,低聲道:「早些歇息。」言畢,匆匆轉身離去。
姜離前腳剛走,牧蘭淵便將手中的衣衫隨意丟在了地上。
他抬眸看向走進來的池衡,神色慵懶地問道:「你覺得本王長得如何?」
池衡垂首,恭聲道:「王上容色冠絕天下。」
「冠絕天下。」牧蘭淵呢喃著這四個字,忽然就笑了,那笑容中卻帶著幾分自嘲與冷意,「比那沈妄如何?」
池衡抬眼小心地看了他一眼,斟酌著回道:「不相伯仲。」
牧蘭淵唇瓣勾出一抹譏諷的弧度,冷哼一聲:「這西越皇太女可是患有眼疾?」
池衡聞言,沉默不語。
遲疑了片刻,池衡稟報導:「近來,王上新納的王夫有些不安分,他若再這般下去,只怕王上不在王庭的事會暴露了。」
牧蘭淵聞言,不耐地皺起眉頭,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冷聲道:「殺了。」
池衡眼底無波無瀾,仿佛對這樣的命令早已習以為常,只是恭敬地應了一聲。
臨離開前,池衡像是想起了什麼,說道:「王上與這西越皇太女遲遲未能圓房,東夷何時才會有繼承人,若無繼承人,王上回到王庭也不會安心,不如,想個法子?用點什麼藥?至少讓她最近只有王上一個男人。」
「用藥?」牧蘭淵尾音上挑,語調中帶著一絲不屑,「本王何須那些東西。」
他沉思片刻,眸中閃過一抹深沉的算計,緩緩道:「她身邊這些男人還是太礙事了。」
池衡瞧著牧蘭淵那意味深長的一瞥,當即心領神會,明白了過來,連忙應道:「屬下知道該怎麼做了。」
夜色漸深,屋內的燭光在微風中搖曳,映照著牧蘭淵那輪廓分明的臉龐,越發顯得神秘莫測,他負手而立,望著窗外的月色,不知道在想什麼。
第490章 噬魂散之毒會牽扯出人心中最放不下之事
朱雀城
一襲紅衣的沈妄慵懶側臥於軟榻之上,他那狐狸眼微微眯起,似醉非醉,清艷嫵媚之中又透著危險邪肆的氣息。
他饒有興致地瞧著底下訓練有素的殺手們正在訓練,身姿矯健,動作整齊劃一。
紛紛揚揚的花瓣如雪般飄落,有幾瓣恰好落在他如墨的髮絲間,更添幾分旖旎。
軟榻旁,一株花樹枝葉繁茂,繁花似錦,微風拂過,花香四溢。
他的目光漫不經心地瞧著底下訓練有素的殺手正在訓練,那一招一式皆凌厲無比。
沈妄滿意地勾唇一笑,這一笑,帶著幾分危險邪肆的氣息,仿佛能將人的魂魄勾去。
他微微抬手,接住一片飄落的花瓣,輕輕捻動,那修長的手指與嫣紅的花瓣相互映襯,美得讓人驚心。
就在這時,有人恭敬地走了上來,雙手將一封信遞給了他:「閣主,這是給您的信。」
沈妄伸手接過,瞧著信封上的字跡,他輕哼一聲,「這問題我都問他多久了,現在才想起來給我回信。」
想來,大概就是如鶴清詞說的那般,噬魂散當真會使人意識混亂,胡言亂語。
他漫不經心地打開信,然而,就在看到上面內容的瞬間,他陡然僵住,狹長的眸子裡倒映著那漆黑的字跡,一時間竟忘了反應。
只見信上寫著:「非也,噬魂散之毒會牽扯出人心中最放不下之事,或是執念,或是冤屈,或是情愛。」
沈妄猛地站了起來,那被他拿在手中的信仿佛有千斤之重。
甚至因動作幅度過大,打翻了跟前的茶盞,可他卻毫無所覺。
察覺到他的異常,祝明大步跑了上來,眉宇間帶上了幾分凝重,「公子,怎麼了?」
沈妄踉蹌地後退一步,整個人突然跌坐在軟榻上,腦海里猶如驚雷炸響,不斷迴蕩著那日她在昏迷之時的夢囈:「我於沙場浴血鏖戰,九死一生,只是換來一個滿門被誅的下場嗎?」
能說出這句話的人,整個西越、乃至整個天下,除了姜離,他想不到第二個人。
祝明上前扶住沈妄,面露擔憂:「公子?」
「備馬!」
「公子,出什麼事了?奴……」
「備馬!」沈妄的聲音大了些,語氣中含著風雨欲來之勢。
祝明沒敢再猶豫,連忙轉身將馬給準備好。
沈妄甚至沒有交代一句,直接翻身上馬,一夾馬腹,那棗紅色的駿馬便朝著玉京的方向疾馳而去。
祝明瞧著他遠去的背影,微不可聞地嘆息一聲。
公子這是又要去玉京了。
沈妄騎在駿馬之上,神色焦急如焚。
狂風呼嘯,如鋒利的刀割,颳得他臉頰生疼,卻無法減緩他飛馳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