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明白。」
霜星子依舊是那副神色,不過語氣卻和緩了一些:「說起來,燃青峰的蘭危師弟,不知你還有沒有印象?」
蘭危一滯:「有一點印象……怎麼了?」
「玄青道尊擔心無人能取得他放下的藏書,想必是他身體衰弱,沒有前去檢查。這四卷神書,早已被你蘭危師弟拿到了,說來也巧,他自己尋得了神書,你又靠玄青道尊親授了神書,你倆也算緣分匪淺。」
顧易有些心頭,思索一會兒,才道:「師父怎麼忽然提起這個?」
「我上次見到呂師弟,他言語之間,看似為蘭危高興,可我看他臉色不佳,顯然是靠練氣功夫壓下的怒火,我們多年師兄弟,他能瞞別人,卻瞞不過我,後面向他的小童打聽了一下,才知道,那夜地宮開啟時,他原本將蘭危留在自己身邊看守,後來寶庫忽然被人開啟,他擔心失竊,跑去查看,蘭危才趁這個機會離開。
後來你也清楚,果然蘭危便是神書的傳承者,也是聚星盟的盟主,那麼當日開他寶庫的,自然便是蘭危的人。
蘭危與親生母親賀蘭夫人翻臉,不死不休,他又與賀蘭夫人走得近,不免從中斡旋,恐怕也存了讓蘭危交出神書的心。他們師徒之情,表面雖依舊維繫,實際卻……」
顧易道:「師父是說,呂師叔暗地裡已經極忌憚蘭師弟了麼?」
霜星子:「扯遠了,這些本不該說給你聽。他們師徒之間的恩怨,咱們外人不好議論,可現在形勢微妙,你得道尊親授的事,也不要宣揚出去,免得惹人誤會。」
顧易道:「此時弟子只告訴過師父,還沒告訴第二個人。」
「起來吧。」霜星子抬抬手,「見過我了,便回家報個平安,免得家人擔心。」
「是。」
……
顧易告別了師弟師妹們,牽著驢子,又下了山。
師父素來不會隨意談論別人私事,和他說那一番話,恐怕也是暗自提醒他,蘭危與呂不同之間關係微妙,恐怕頃刻便翻臉,聚星盟與虞國為敵,賀蘭香雪又正在擴張版圖……目前情形當真風雨欲來,他身為顧家的人,無論如何,也不能置身事外。
依他看,呂不同與蘭危翻臉,不過時間的事,他如今還能笑面相迎,換取蘭危信任,但一旦明白根本無利可圖,又有賀蘭香雪逼迫,遲早會圖窮匕見,對蘭危下手。
蘭危本就疑心重,防備心強,除了上次情況特殊,這次自然不會輕易著他的道。
兩人一旦翻臉,聚星盟與虞國的對抗,便只會更加激烈。
他下了山,忽見幾個熟人迎面匆匆走來,臉色浮腫,魂不守舍,一臉倒霉樣。
走得近了,他才認出,這是耿浩一行。
「你們這是怎麼了?」
「關你屁……」耿浩眼都沒抬,張口便要罵他,看清人後,硬生生吞回了後面的話,「是是你啊?你怎麼回來了?不不對。你沒事啊?」
顧易:「我好得很,有事的恐怕是你們。發生什麼事了,垂頭喪氣的。」
「嗐。」耿浩掏出扇子扇了扇,「別提了。哥們兒確實時運不濟,倒了霉了。從小到大,向來只有我作威作福的份兒,沒想到時移世易,給那小子小人得志。騎我們身上作威作福上了。師父也不管管,還說以後燃青峰交給他——讓他當峰主,豈不將哥們兒作踐死?我從前看你顧逸眉毛鼻子都討厭,如今有了對比,連你都順眼了。」
顧易詫異:「是蘭危?他回來了?」
耿浩一臉遇到知己的模樣:「不愧是你,一語中的!那小子真不是個人,你不知道,他現在就跟變了個人一樣,真真小人得志啊——我們當師兄的,整日被他使喚不帶停,看他那架勢,恐怕天底下是沒人值得他放在眼裡……」
顧逸仿佛一點沒聽出他挑撥的意思,漫不經心道:「你們以前也沒手軟,風水輪流轉,如今也該他使喚你了。」
耿浩碰了個軟釘子,有些不忿,擠兌道:「看不出來,你顧逸骨頭怎麼也軟了?你以為你說他好話,他就會念你好麼?人家現在是堂堂盟主,自己親媽都不認,真當他與你還有什麼舊情可念,他馬上……」
「他做什麼,和咱們有什麼關係?」顧易不想聽這些話,開口打斷他,笑道,「別人家事,輪不到外人說短論長,你少說兩句,他說不定早些消氣,便不折騰你了。」
說罷騎上驢子,正要遠去,又扭頭提醒他:「你記住了,我不必向他賣什麼好,和他從來也沒有什麼舊情。」
說完,他一夾驢腹,一抹紅影在遠山翠色中迤邐遠去。
「呸,真能裝,裝個什麼勁啊……」耿浩唾了一聲,收起扇子,又往前走,沒走兩步,卻見到前面一個熟悉的黑色人影,嚇得一彈,結結巴巴道,「蘭蘭蘭師弟……你怎麼在這??」
第109章 蜀道難(3)
「方才過去的是?」蘭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