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說他手掌暖和,也是瞎扯,他身上的溫度明顯比正常低一些。
相反的是,這段時間裡,他時常覺得體溫升高,脾氣也愈發活躍熱情。
如果只有他一個人變化,他還能理解成自己只是恢復了前世的記憶,所以性格大變,現在蘭危和他有截然相反的變化,由不得他不往《朝暮春秋卷》上想了。
大概就是日月行和千秋寂兩者的區別,原本的蘭危性格並不像原著後期那樣冷酷無情,只是比常人稍微冷淡一點,只是日月行越練越深入,讓他性情也日復一日,變得越來越冷酷。
現在他還肯將自己一個來路不明的精靈留在身邊,開開玩笑,要是後期的蘭危,那真是鐵板一塊,他削尖了腦袋恐怕都鑽不進他的世界。
顧易靠在蘭危身上,漸漸越靠越近,後來乾脆抱著他的手臂,將頭枕在他的肩膀上打了哈欠:「借你肩膀靠一下啊,哥哥。」
蘭危看了他一眼,垂下眼帘,有人靠著,他也沒辦法再打坐修煉。
但他沒有將他推開。
顧易肯定不會就這樣睡著,迷迷糊糊地和他閒聊:「哥哥今天好像心事重重的樣子,在想什麼東西嗎?」
蘭危竟然真的回答了:「在想……我一個師兄。」
顧易心想,你坑爹師兄多了去了,不過能讓你上心,不知道是哪個倒霉鬼,便漫不經心:「是嗎,是誰啊。」
蘭危語氣平淡:「你應該也見過,就是你上次在洞穴遇到那個。」
「他?」顧易聲音幾乎都變了樣:「你想他做什麼?」
「因為……想不通,我看不透他。」蘭危聲音縹緲。
顧易做賊心虛,一下坐直起來,總感覺現在的蘭危燙人。
「有什麼看不透的,你覺得他是個什麼樣的人,難道看不出來嗎?我看他脾氣暴躁,眼高於頂,肯定就是個不可一世的混帳。」
蘭危:「不,他品行高潔,含霜履雪,和別人都不一樣,是真正的君子。」
顧易:「????啊?」哪來這麼深的誤會。
顧易:「你怎麼看出了的?我看他從頭到腳都一股傲慢氣,高高在上像別人欠他八百萬似的,你怎麼從這裡面看出了品行的?」
蘭危:「他救了我,卻不承認;不想讓我為他涉險,寧願貶低自己;看似不假辭色,背地卻……他對我很好,和那些心口不一,口蜜腹劍的人比,不是一等一的君子,又是什麼?」
顧易目瞪口呆:「你說清楚,背地卻,什麼?」
蘭危皺起眉頭:「他背地說……若是女子,必會……」說到這,臉上竟有些寵溺的意味,搖了搖頭,似乎自己也覺得好笑。
顧易看著他的笑容,整個人都裂開了,滿腦子都是: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那天信口胡說,蘭危竟然聽到的,他還做不做人了!!!
他心虛太甚,默默將自己縮得很小很小,趴到了一邊的葉子上去。
蘭危看他趴在葉子上,道:「你不是冷麼?」
顧易自暴自棄:「別管了,冷死我算了。」
沒過一會兒,身上一重,睜眼一看,竟然多了片葉子蓋在身上。
他像蟲子一樣縮進了葉片中心,看,這葉子綠油油的,多像他的裹屍布。
……
次日,繼續往前行進。
顧易告訴蘭危,自己白天偷偷跟在他們隊伍後面,晚上沒人了,再來找他。
然後,他回到了自己身體裡,坐在馬車之上。
他抱了一方靠枕,左思右想,都覺得丟人,丟人就算了,還丟到了蘭危面前去了,他以後面子往哪裡擱。
他懊惱極了,連病弱的樣子都演的敷衍。
陸文行見顧易心情不好,越發不敢在他面前晃悠,偷偷摸到了馬車外面,認真駕車。
到了晚上,顧易還是兢兢業業地去蘭危面前刷存在感,陪他聊聊天,說說俏皮話,逗逗他笑,但是肢體接觸是萬萬不敢了,乖得像個鵪鶉。
沒過幾天,就到了齊國,正常普通人步行至少十多天的路程,由他們來走,也就三四天功夫。
入了齊國境內,顧易便拿出了獵屍圖錄,為了更好完成任務,師門特地做了這個圖錄給他們參考,上面記載的都是一些橫行鄉里的大怪,是獵屍的重要目標,圖錄省去他們尋找的功夫,只要跟著地圖走,挨個刷怪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