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是所有去心理診所的人都是因為抑鬱症,但沒有辦法,那是陸溢陽整整六年的執念。
顧成說:「我和霍總認識,所以他讓我來我就來。不過其他人好像不是,都是他一一面試的。」
陸溢陽神魂不屬,氣短胸悶,燒心的感覺又浮上來,還是忍著問了一句:「面試?」
「嗯。」顧成說:「就上周,聽說霍總足足面了三天,最後敲定這個團隊。」
「上周什麼時候?」
「給我打電話是周三,應該就前後幾天吧。」
上周三……不就是他在西北住院的那幾天嗎?
原來他在病床上躺著的時候,霍承光已經在忙著幫他張羅醫療團隊了。或者說,在他都沒想明白後面要怎麼辦的時候,霍承光早就規劃好了。
第一步是把他弄回他的地盤,第二步是讓團隊跟上……不,第二步是用兩天時間把公寓改造,裝上攝像頭。
前幾天用手機私進過這裡的區域網,原本是閒得無聊想看看有什麼漏洞,結果瞄一眼攝像頭的屬性,看到安裝日期……
所以一共是三步。
真是步步為他規劃,事事為他著想。
其實以前的霍光就是這樣的,帶他去何家拜年,怕他傷心,還準備了紅包、大餐和電影。為了讓他鍛鍊身體,一天時間搞出一個健身房……表面各種套路,真心都在背後。
陸溢陽死死捂住腹部,痛得彎下腰去。
又開始了!
顧成趕緊去按報警器,回身扶起人,借著胸膛讓他靠,眼睜睜看到瀑布般的冷汗瞬間從陸溢陽臉上淌下,血色霎時退得乾淨。
門砰地推開,有人跑進來,緊張道:「我來。」
霍承光一把抱起人,疾步走出去。
上了止痛藥,陸溢陽昏昏沉沉地躺著,幾分鐘後開始吐,把中飯全吐光。
霍承光抱他去側臥,換衣服,給他擦臉擦手,讓人把主臥打掃乾淨,消毒外加開窗通風。
躺在床上,陸溢陽忍著針刺般的難受看洗手間出來的霍承光:「讓人做這些就好,不用你……」
霍承光坐床頭陪著他:「說什麼傻話呢?當然得我做。」
「你這個倒米不拿量杯,湯圓都燒破的大少爺……委屈你了。」陸溢陽身體蜷起,縮成一團,好像這樣就能抵禦難受。
霍承光手指滑入他衣領,在冰涼的後頸按摩般揉捏,力道溫柔至極:「這個大少爺去超市買蔬菜不知道稱重,也不知道房租不用三萬還信口開河,你說你怎麼就遇到這麼個蠢人呢?」
柔軟頸肉被反覆捏著,讓人放鬆也讓人心定,陸溢陽閉上眼,呼吸漸漸平穩下來:「我好倒霉啊。」
這話霍承光不能更贊同,可哪裡還能重來呢?在他額頭印下一吻:「倒霉的過去了,後面會好的。」
「你是不是去看過心理醫生?」陸溢陽迷迷糊糊,眼皮沉重:「我睡一會兒,睡醒了……」
「我陪著你,醒了跟你說。」
心裡耽著事,睡不沉,剛夠緩過中午那股難受勁。醒來時霍承光果然在身邊,沒看手機沒看書,就專注地盯著他。
陸溢陽把他腦門推遠點:「這樣看著我,好像我下一秒要嘎了。」
「還能開玩笑,真睡飽了。」霍承光見他精神好多了,放下心,下床讓人送點吃的。
陳醫生說這段時間要為手術做準備,吃得下儘量吃,少食多餐。
只要疼痛不來襲,陸溢陽還是可以正常生活的,洗手間出來坐到圓桌邊。
護理師端著托盤進來,說是Bob讓廚師準備的雞蛋羹和猴頭菇米糊,一直熱著,等他醒了補充能量。
陸溢陽漱了口,慢慢吃東西。
吃不多,但必須吃,每餐科學定量。
他知道入嘴的每一口食物,背後都是團隊花了心思的。
有次Bob閒聊,說此間從燒飯的水到食材選擇,簡直不計成本。
陸溢陽現在只能溫補,很多跨地域食材固然金貴,但不能讓他的身體在這節骨眼上再去適應非他生長地域的異性食材。反而挑選國內的多一些,即便一個雞蛋,都是無特定病原的SPF級。熬一碗雞湯,單那隻雞市價都要上千……聽得陸溢陽咂舌,一千一隻雞???
為此Bob沒少花功夫尋覓食材。
食材好不好,一口下去就能感覺出來。陸溢陽再沒胃口,仍能吃出這點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