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溢陽指睡衣:「以後在家,只能穿一樣的。」
什麼都不穿,才是真正的情侶裝吧?霍承光笑得挺內涵:「行啊。」
霍承光出去讀書早,知道國內辦事很多時候得混圈,尤其體制內那套他自認玩不轉,所以趁gap year,想把短板彌補了。
聽說混這種單位很清閒,真進去才發現不是那麼回事。公務沒多少,但事怎麼辦才到位,話怎麼說才妥帖,都是學問。相比企業,路子不一樣。不直白,得摸索。
那日臨時安排,送張廳去參加個商務會談,五十開外的老領導,在后座微笑說了句,小伙子開這車啊。霍承光在駕駛位就懂了,謙虛地說,我爸的,今天送領導借來開開。
之後他再不開車上班,每天打車去市中心。
張廳是系統里的老人,二十多年下來,和京里、和兄弟單位盤根錯節的關係。對誰都笑,真正的意思滴滴漏漏,在茶葉里,在酒桌上,在一兩句不看你時的玩笑里。
霍承光覺得有意思,有些東西在霍贏身上都學不到,在這裡天天看。所以被頻繁布置瑣碎又無用的功課,他難受,要適應,心裡倒無所謂,當交學費。
最近岳平謠經常來敲,微信上隔三差五發金額「91」的紅包,霍承光有時睡前語音吐槽,把琢磨不明白的請教,岳平謠家學淵源,還真能點撥。
有一次岳平謠電話過來罵娘:「周瑾瑜那小子整你呢!疏通關係把你塞進去,背後讓人給你穿小鞋。」
霍承光上床秒睡,睡不過三分鐘被電話吵醒,迷迷糊糊捏鼻樑硬是讓自己醒神:「你怎麼知道?」
「剛在會所聽到的。」岳平謠義憤填膺:「他跟狐朋狗友包房裡喝高,我路過就聽到他聲音:我倒要看看誰經不住誰操?進了我的地盤,別想活著出來。」
霍承光慵懶地哦一聲,終於明白每天單位里看不懂的事,根源在這兒呢。累得睜不開眼,囈語:「讓他整,來的事越多,我學到越多……」電話都沒掛,沒聲了。
這兩個月是真累啊!
夢一年後正式面世,如火如荼的開端,市場反響熱烈,李沁乘三都忙不過來。
霍承光每日既要應對單位瑣事,又要處理徹達大事,也有分身乏術之感。
而在那層層忙碌下流淌著的,是對身邊人濃烈的感情,就是時機不對,打了封閉似的,沒機會爆發。
以前是在辦公室純加班,現在晚上都是公務應酬。霍承光自認能喝,幫領導擋酒擋多了就出名,之後但凡酒局,張廳就帶他,酒都往他這兒招呼。張廳眼色使得快,霍承光越發會拿捏,知道今晚喝多少不墮領導面子,又給足對方面子。
經常到家都半夜,沒有一次陸溢陽是去睡的,總在客廳做作業看書。
人回來一身酒氣,他也不問,熱牛奶米湯,或者調一杯檸檬蜂蜜水。
乖,賢惠。
霍承光每次掙扎著睜眼,靠在沙發上喝完,陸溢陽就坐旁邊安安靜靜看他。霍承光知道自己不至於醉糊塗,但怕手下沒輕重,總是先用指尖撫上陸溢陽的臉,才把整個高熱的掌貼上去,貼幾秒,含混地說一句,快去睡。
陸溢陽覺得在人醉時嗡嗡不好,沉默地扶他去洗漱,怕人站不穩,在洗手間洗臉刷牙時,就在身後抱著他,當個無聲支架。花在客廳獨開無人問津,只能趁這一時半刻頭貼貼,一解相思之苦。
霍承光放好漱口杯和牙刷,見鏡中自己腰上纏著兩條手臂,手指在前交握,像暖胃的盤扣,他把濕手插進去,指指糾纏。
刷過牙,還是怕嘴裡殘留酒氣熏著人,就這麼手指帶力地纏著,夠撫一日相思,什麼奔波辛苦都不作數。
霍承光沒想過自己這麼拼,會在陸溢陽心裡掀起多大波瀾。
他已經看了很多書,勵志的、雞湯的也看了不少,但是當身邊有人身體力行詮釋什麼叫「全力追求事業成功是一個男人與生俱來的責任」,榜樣力量簡直秒殺一切。
在陸溢陽心中霍光向來自帶光環,是他的深山流水、崖畔青松,現在給他的震撼就更大,以至於他對心上人除了情竇初開的滿腔愛意,還有堅不可摧的尊敬、默默守候的疼惜和恨不得明日就掉個個兒,讓他奮發圖強養家的決心。
之前陸溢陽就像湯逢山所說,在IT領域全局通殺,全憑興趣橫衝直撞。直到這段日子開始沉澱自己,細心比較,決定專精一項。最難的一項。
早就學過目標管理,他學以致用,想好好規劃剩下的在校時間,以便畢業後儘快找到高薪工作。
不求和心上人並駕齊驅,至少每月上交的工資可以讓霍光安心,哪天心上人不想拼了,身後還有依靠。
人家談戀愛是你儂我儂,他們這對沒時間,是一個賽一個用功。
等霍承光忙過這陣回頭看,都覺得奇怪,怎麼家裡小朋友比他還雞血?天天晚上關了門,門縫裡燈都要亮到一兩點。
第38章 他就大羿射日,乾死他!
好不容易有個不用陪酒的周末, 霍承光在客廳看文件,看著看著視線投向桌上花瓶。
精緻的鬱金香和洋桔梗開得茂盛,太忙了, 他都沒注意,什麼時候開始家裡鮮花不斷的?
朝陽台看去,陸溢陽正把晾衣架從北陽台拿來, 在晾一堆盆里剛洗完的內衣。
霍承光走到陽台上, 和他沐浴同一片陽光, 伸個懶腰:「快四月份了, 開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