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承光再次申明:「不是同居,只是同住。」
霍贏:「以前你在美國讀高中,為了不和同學住宿舍,還特意申請住校外。學校要家裡開同意證明,最後不是你媽媽飛去美國特意幫你做的申請?」
「都幾歲的事了?想法會變的。」霍承光說:「您不也說了,gap year的意義就是去體驗盛名所累下沒機會體驗的事,我很聽話的。」
霍贏:「我聽廖賢說多虧了你,你那個室友才保住一條命。」
車子開出八十彎手機就有信號,霍承光一個電話撥出去,後面就是原地等、直升機來、送醫。
全程不超一小時。
「也不能這麼說。」霍承光拉上窗,風帶著雨,吹得有點過:「不是我帶他去磐龍山,他也不用遭這個罪。」
「磐龍山……」霍贏問:「就你高中回國,參見童子軍那地兒?」
「對。」
霍贏靜了片刻:「你對你室友,還挺有心。」
電話里,霍承光很自然地接道:「就一小孩,等我gap year結束他也快畢業了,計算機專業的,就是學校不太好,否則我可以考慮招他進徹達。現在還是算了,估計我們公司HR都看不上他簡歷。」
霍贏有欣慰之意:「你現在的身份,多點體驗,少點羈絆,回來後多少事等著你做呢。」
霍承光說了句我知道的。
其實他什麼不知道?人還在病房裡說——這我的人,瞎詐唬啥呢你?單人病房沒幹擾,聲音特別清晰,他沒站門口,都聽得完整。
打完電話,霍承光沒回病房,坐電梯下底樓。
省會醫院,過年期間急診廳人多,吃壞的,放炮竹傷了眼的,一窩蜂地來,和二十六樓清淨的VIP病房完全不在一個世界。
穿過數張急救擔架,霍承光走出醫院大門,冒著小雨去旁邊便利店買杯美式雙倍濃縮,等咖啡時看店裡沒抽慣的香菸牌子,就隨手拿了包別的。
回醫院吸菸區,一杯咖啡下肚,緊繃的神經終於鬆緩下來。
他沒菸癮,但最近總想抽。
兩根抽完,在外面走了圈散煙味,霍承光回去二十六樓。
商場殺伐練就決策力,公事決策,從不需要他一支煙功夫。兩支,已經足夠他想清楚很多事情。
陸溢陽見人回來,把被子往上拱了拱。
病房裡空調開得熱,裹著被子更熱,一熱背上就癢,陸溢陽怕死這種要人命的癢,側頭問霍承光:「承哥,給件衣服唄,我這樣裸著不是個事兒。」
霍承光:「背上要塗藥,穿了不方便。」
在山頂發現陸溢陽不對勁時,霍承光就沒給他套毛衣,睡袋一裹,把他手機塞羽絨服口袋裡,直接把人抱上車。
到醫院為了診斷方便,護士在急診間把陸溢陽貼身T恤脫了,等呼吸機撤掉推進病房,他就是裹著被子啥都沒穿的狀態。
那意思很明確,你們家屬幫忙穿,或者索性別穿,病人背上發成這樣,不穿還好點,穿了更癢。
不過既然陸溢陽這麼說,霍承光還是去一邊的病床上給他拿衣服。
急診間剝下來的衣褲都讓護士塞睡袋裡了,一大包一起交給霍承光,等進病房他往旁邊空床上一放,還沒理過。
陸溢陽見他去拿睡袋,驚恐瞪眼,一下直起身:「算了算了,我不穿了!」
霍承光停手,回頭:「不穿?」
睡袋一開就瞞不住,陸溢陽哪裡還敢要衣服:「先不穿了。」
霍承光哦一聲,還是把睡袋拉開,把裡面衣服拿出來抖了抖。這麼揉成一團,出院時肯定皺得沒法穿。
陸溢陽聲都不敢出,驚恐地看著霍承光把衣服疊好,和羽絨服放一起,最後把睡袋捲起來,套進尾部自帶的套子裡,整個過程特別自然,停頓都不帶一個。
之後霍承光就在床邊椅子上坐下,掏出手機。
陸溢陽窩著,抓心撓肺的,咬唇問:「後來…你開車來的醫院啊?」
霍承光回消息,頭都沒抬,嗯一聲。
「得好幾個小時吧?」
「也還好。」
「山上那些東西……?」
「我在這裡有朋友,約了明天一起上山,裝備都留給他。我們自己的東西我帶回來。明天你等我,弄完接你出院。」
「明天就回沈海?」
霍承光終於抬頭:「醫生說後面塗藥就行,你要還不舒服,我們可以在龍堡多住兩天。」
陸溢陽:「不用,我沒事,現在回去都行。」
「水還是要吊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