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時不清楚電話那端到底是誰,她謹慎地等著對方先開口。
「許總,事情我這邊了解清楚了,約個時間?」
是道聽著一點也不拖泥帶水的女聲,普通話很標準,帶著點很淡的京味兒。
對方喊自己許總?是什麼暗號嗎。
謝與月在心底咂摸了一秒這詞,而後故作冷靜地道:「行。時間你定吧。」
「今晚八點,可以嗎。」
「可以,地點你微信發定位給我。」
簡單兩句後就掛了電話。謝與月等了一會,果不其然,那個名為「士口」的微信發了個定位過來。
看樣子,她這個備用機是有一直和對方保持著聯繫的,可能過去的自己出于謹慎,刪除了聊天記錄。
她們見面的地方約在了家咖啡廳靠窗的包廂,窗邊拉著帘子,是個非常有私密性的環境。
謝與月到那兒時,「士口」已經落座了,桌上是兩杯巧克力熱牛奶,騰騰地散著熱意,旁邊還放了一架子小甜品。
餘光見到門口處來人,「士口」抬眼看了過來,嘴邊掛上溫柔的笑,「與與,來了。這家的酥撻是現烤的,挺好吃,快來試試看。」
謝與月轉身將包廂的門闔上,這才望向坐在椅子上的女士,一頭幹練的鎖骨發,臉頰稍肉,眼睛是內雙的,笑時眼尾拉出淺淺短短的上揚細紋,顯得又聰明又有親和力。
忽然的,謝與月腦子裡跳出了一個念頭,眼前這位名叫周盼喜,今年32歲,正在她爸公司……準確來說,是她小叔謝曉榮的公司工作。
隨著謝傳平去世,公司變更法人到了她小叔名下,若不是謝與月和她媽手裡還握著零星半點股權,完全成她小叔的天下了。
不清楚如今到底什麼情況,即便潛意識對眼前人很有好感,謝與月依舊沒暴露自己失憶的事實,笑著說道:「好啊,我試試。」
她坐到了周盼喜對面,目光一下被桌上的酥撻吸引了,撻皮是層層疊疊的蓬鬆,一口下去肯定會脆到掉渣。一看就是她很喜歡吃的那種。
謝與月小心地拿起來,咬一口,嚼幾下,而後再咬了一口,唇齒全是皮的酥香,混著爆漿的香草內餡,再喝一口巧克力牛奶,險些要忘記自己是來做什麼的了。
見她吃得開心,周盼喜發自內心地笑了笑,從隨身帶著的包里抽出一份裝訂好的紙質文件,等她吃完後才遞給了她。
謝與月接過來,翻開來看了看,裡面是關於一位律師的信息,名為任懷安,往後翻一頁,還有她的職業照和日常照,超短髮,眼下有一顆明顯的黑痣,眼神犀利。
之前周盼喜發消息過來,說律師找到謝曉榮公司要錢,應該就是說的這位了。
安靜地等謝與月翻完,周盼喜這才開了口。
「她的情況你應該挺清楚,六年前就離婚了,有個十二歲的女兒。國慶後她過來找了謝曉榮,目的就是要錢。她走之後,謝曉榮非常生氣,還摔了東西,所以我猜她手裡大概率留存了當年的證據,威脅到他了。」
「我順著了解了下,這幾個月,任懷安頻繁和律所請假去醫院,說是女兒生病了。具體什麼病情不太好查,急需用錢可能和這點有關係。」
謝與月表情瞧著沒什麼變化,內心卻已經翻江倒海了。
這到底什麼情況?怎麼還和她小叔扯上關係了?
她努力平靜下來,試著套話道:「謝曉榮那麼生氣,是被迫答應給她錢了?」
周盼喜扯了扯嘴角,「他是個死要錢的,自己都欠了不少債,前陣子還賣了房子才穩住資金鍊。加上他兒子還整出了最近這些破事,他都快急死了,怎麼可能給任懷安錢。」
「可是她手裡不是有證據能威脅到他嗎?」
周盼喜抬頭看了看她,眉毛挑起,低頭喝一口牛奶,這才說:「他倆是一根繩上的螞蚱,真到那程度,基本就是魚死網破了。謝曉榮就是拿準這點,把她打發走了。不過這麼一來,他知道當年的事還留了尾巴,等他暫時緩過來,肯定會想辦法處理掉的,時間的問題而已。」
謝與月腦子飛速轉著,試探著道:「我們得搞清楚她到底為什麼要錢,想辦法拿到她手裡的證據。」
「對。」周盼喜點點頭,「關於這點,我們運氣不錯,我調查時偶然得知了一個消息……」
聊完已經是九點多,擔心有心人注意,兩人一前一後地隔著時間離開。
謝與月的腦子都亂成一鍋粥了,她回到家洗澡,坐在臥室的沙發上,拿出那份紙質資料,翻了又翻,翻了又翻,把裡面記錄的每一個字眼都看遍,過了好一會,才意識到這房裡少了個人。
聞敘跑哪去了?她拿出手機來,才發現他一小時前給她發了消息,說要去M國出差。
看來得一個人睡了,希望今晚別被噩夢盯上。
她窩進了床,過一會又點開他微信,想發點什麼過去,又不知道發什麼,手點著鍵盤,一個個字在輸入框裡敲來敲去,又刪掉,又敲,還是
沒想好發什麼。
突然,「A聞小刺」對話框裡彈出條消息。
聞敘:[?]
謝與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