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晴忍了幾天的火氣「噌」的一聲就又竄起來了。
那可是她從北京寄來的裝著她全部家當、比她還重的五個大箱子啊,她怎麼可能自己扛回位於步梯三樓的家?
可她按著簡訊里留的聯繫電話打過去,鈴聲響了半天卻一直沒人接。
她只好跑下樓,親自去找對方理論。
「驛站呀?」大媽抬手指著兩棟樓之間的小路:「你就從這穿過去,市場外邊第三家就是。」
覃晴知道大媽所說的那個菜市場,站在她家窗口就能看到。
之前賣房向她介紹這房子的時候還說過,樓下菜市場和外圍那圈門市里各類商品應有盡有,住在這裡是妥妥的半小時生活圈。
覃晴站在驛站外拉開玻璃門,沖屋裡正在整理貨架的女孩報了取件碼,那女孩便應聲從微暗的屋內走了出來。
她在門口堆放的大箱子裡找了找,指著其中幾個告訴覃晴:「就這幾個。」
覃晴問:「能給送嗎?」
她已經做好了不能送就吵架的準備。
對方卻爽快地說:「能送啊,但得晚……」
話還沒說完,女孩就在抬頭看清覃晴的時候笑著驚叫出來:「是你呀?你咋在這?」
覃晴又像剛才答那大媽的話一樣,淡淡地應了一句:「嗯」。
她跑到這麼偏遠的賀城,就是為了找個沒有人認識她的地方隱居。誰能想到,這地方的人全是自來熟呀?
那女孩見覃晴認不出自己也沒尷尬,反而笑著跟她解釋:「咱們前幾年在北京找工作的時候見過。」
覃晴聞言,便有些疑惑地蹙起眉來。
她向來記性不好,尤其是不記人。她真想不起來還有這麼一檔子事了。
不過,在女孩絮絮叨叨的描述中,覃晴還是在即將遺忘的臨界點上找到一段回憶。
四年前的冬天,剛大學畢業幾個月的覃晴從上海逃去北京。在某家公司等候面試的時候,旁邊的女孩就一直話癆似的跟她搭話。
那時的覃晴心情很差,並不想聊天,但礙於她剛給自己立了「樂觀開朗、熱情陽光」的新人設,她還是扯起一抹笑意,跟那女孩敷衍到面試結束。她們好像還在那女孩的主動之下加了微信。
從回憶中抽離,覃晴說:「抱歉,我沒認出你。」
「沒事兒,都好幾年沒見了嘛。你來這邊旅遊啊?」
「定居。」
女孩覺得很是稀奇:「你咋想起來這定居了?你不是南方人嗎?」
覃晴隨口道:「這邊房子便宜。」
她當然不能如實告訴對方,五天之前還在北京某電商公司加班的晚上,她在公司大堂衝著找上門來的媽媽、繼父和弟弟發了瘋,第二天被公司以N+3的優厚條件裁員後,她又在短視頻里發現了這個她之前從未聽說過的地方——東北邊境小城賀城。
然後,她就認定賀城這個遙遠又沒有人認識她的地方就是她想要的、能與原生家庭徹底切割的隱居之地。
正是午飯時間,快遞驛站沒什麼人來取件倒也
清閒,E人屬性明顯的女孩叫覃晴:「那咱倆還挺有緣。來來來,坐會。」
還不等覃晴答應,那女孩便直接把她按在了門口的小板凳上,老熟人一般跟她嘰嘰喳喳地聊起了天。
直到一位中年大嬸從驛站門前經過,女孩又轉頭沖對方招呼道:「嬸兒,吃完飯啦?」
「吃了。你還沒吃呢?」
「沒呢,不著急。」
覃晴終於找到了機會,趕緊問她:「是不是我耽誤你吃午飯了呀?」
「耽誤啥?我天天都得下午才吃呢。」
女孩說完才剛意識到一般反問覃晴:「你吃飯了嗎?」
覃晴早就沒有聊天的興致了。儘管下樓前剛在家裡吃了一碗方便麵,但她還是搖頭道:「還沒。」
「哎呀,那我還跟你嘮半天,你趕緊回去吃飯吧。」
「行。」覃晴站起身,指了指旁邊的幾個大箱子:「我這幾箱快遞?」
「放心吧,晚點等人來了就給你送去。」
「好,謝謝。」
女孩低頭看了一眼快遞單上收件人「覃女士」的名字,「我記得你叫覃晴是嗎?」
「你記性可真好。」覃晴誇獎完又做思考狀:「我記得你叫……」
她其實根本想不起來對方叫什麼,這不過是一種聊天策略,幾秒鐘之後她就會自嘲地拍一下腦袋,說:哎呀,你看我這破記性。
不過,對方沒給她這個機會,而是在她拖長尾音的一秒鐘之後就主動道:「我叫姜影。」
「對,姜影。」
姜影說:「我名沒你名好記,我一想『談情說愛』這個詞兒就能想起你了。」
談情說愛嗎?
覃晴想:當初給自己起這個名字,她倒是完全沒有這個意思。
*
門被敲響的時候,覃晴正在到處找東西要把被她壓斷了一條腿的沙發墊起來。
她剛搬來短短四天,這屋子裡好像就再沒有一件好家具了。
離職那天,余瘋未消的她僅憑網上認識的房東給她發的幾段視頻和介紹就交全款買了這房子,第二天就帶著行李直奔新家而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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