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岳先行下車,冒著雨,從後尾箱拿出傘撐開,又提著一大袋子零食,才來幫朱時宜開車門。
望著他滴著水的額發與大衣,朱時宜心又暖又疼,更不舍了,朝他張開雙手:「抱抱。」
潘岳稍抬手示意了下,溫聲哄:「不方便。」這話確實不是推脫,他一手撐著傘,一手提著零食,實在騰不出手。
朱時宜不聽:「我方便。」一把抱住潘岳,往他懷裡蹭了蹭。
潘岳身子止不住緊繃。
她坐著、他站著,她這樣抱他,只能靠著他的腹腰,要命的是,她還非要拱。
潘岳無奈,把零食順手放到車裡,一手摟住朱時宜,順勢把她抱下車:「十點四十五了。」
朱時宜不管,大風大雨間,她靠得更緊,一個勁往他懷裡鑽。
她聽出了潘岳的暗示,門禁在即,不能再賴了,可她就是捨不得走。
潘岳輕嘆,斜了斜傘,扶住懷裡的腦袋拍了拍:「聽話。」
那顆小腦袋實在叛逆,像個陀螺似的搖頭:「不聽話!」
潘岳沒轍:「這還下雨,你來得及回去嗎?」
風裹著雨滴,時不時打在身上,浸入皮膚,冰得人輕輕顫了顫。
「......其實,」內心微動,身體比腦子先訴說,「確實來不及。」
說完她埋下頭,藏住面頰氤氳的緋紅。
潘岳愣了下,乾乾張了張口:「......什麼?」
朱時宜有些心急,她躲藏著眼神,卻又想看,就悄悄瞥去幾分眼神,膽大又羞赧地暗示:「雨下這麼大,我回不去。」
潘岳疑惑:「不是有傘嗎。」
「不管不管!」朱時宜忽地亂叫亂喊,「你的傘不好看!」
......
原地僵了兩秒,潘岳好像懂了。
「你......明天還要去圖書館。」連著聲音也沉了些。
這下朱時宜確定潘岳和她對上頻了。
她無意識咬著唇,糯糯低低:「......我也可以不去。」
「學習重要。」
「那咋了?」一下激起反叛之心,朱時宜忽地有了底氣,「我連幹了這麼多天,休息也是我應得的。」
考研應該生活化,現在才三月,要是天天都當個苦行僧,那絕對堅持不到年底考試。
手指不自緊抓,潘岳眼神暗了暗。
冷風呼過,大雨糾纏,朱時宜不由打了個噴嚏,整個人都抖了抖。
潘岳回過神,長臂一伸拉開車門:「上車。」
......
粗雨凌厲地敲車窗,噼里啪啦,夾著冷風呼嘯,凶得慌;反觀車內,安安靜靜,許是怕她冷到,暖氣也開得很足。
暖風撲面,烤得人臉紅身燙,曖昧得慌。
「擦擦水。」潘岳扯來張紙。
他的聲音融著暖氣,捂得人心又飄又漲。
「......謝謝。」朱時宜莫名不自在。
紙巾摩擦衣面,緩緩噤了聲,昏暗狹小的空間裡,只有熱氣嘩嘩吹。
路口車停,潘岳隨便看過來一眼,幽暗的眼神,配著劍眉側顏,她簡直熱得心驚。
「臉怎麼這麼紅?」一隻大手探過來,捂了下她額頭,又滑到側臉,重重摸了下。
「沒發燒吧。」潘岳收回手,隱約之間,朱時宜似乎瞧見他勾了下唇。
整個人立馬一顫,她無意識喘了下,摸了摸自己額頭,不怎麼燙;又摸了摸臉。
......燙。
不是,她臉紅個什麼勁兒啊!
「......是空調太熱了!」朱時宜立馬找到責怪對象,一把暖氣調低,還不解氣,乾脆直接關了。
「哎呀好熱!」她對著兩邊臉頰扇扇風,「好悶!」還誇張地大喘口氣。
耳邊傳來一陣輕笑。
小動作一瞬收起,朱時宜臉更熱了,她尬得輕咳。
......好像有點像掩耳盜鈴。
「......不准笑!」不管,理不直氣也壯!
「嗯,」潘岳斂斂嘴角,「我沒笑。」
「我都聽見了!」
「對不起。」
朱時宜一噎。
這態度也太好了,有氣都沒處撒。
氣!
一口惡氣從左臉頰跑到右臉,朱時宜暗暗思忖,潘岳肯定是覺得她臉紅好笑!有什麼好笑的?害羞還不行嗎!你大晚上去對象家不害臊嗎?
......她又沒想發生什麼,害羞個什麼勁兒啊!
再次駛入大道,空氣間很安靜,連空調的風聲都消失了,只有加速時的引擎,誰也沒有說話。
不自在的感覺又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