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彥衡放下香勺,走到塌邊,手指撥動赫連玟昭腳腕上的金鍊,「這樣的滋味不好受吧?您曾經疼愛的男人們,生怕會拉他們去殉葬,紛紛逃離凰宮,如今不過是大難臨頭各自飛罷了。到頭來,唯有微臣留在您的身邊,陛下不動容嘛?」
赫連玟昭抬腳踹向他,卻被男人牢牢拽住腳踝,掌控在懷中。
蘇彥衡望著她掙扎,語氣平靜而冷漠,有種天下大計皆在他掌握之中的從容:「您的親生骨肉,此刻當同您一樣,被微臣親手調製出來的香料牽引到毒發。她可就沒有陛下這樣的毅力了,她早已藉助外力平復過蠱毒,此時此刻,又被微臣的私兵圍剿,可能有閒暇之餘,借男人緩解情蠱?」
「你這個毒夫!」
「陛下,論惡毒,誰又能惡毒得過您呢?彥衡不過是以您之道還至您身罷了。」蘇彥衡撩開她的腳踝,傾身上榻,將女人壓在身下,纖白素手已不由分說扼住赫連玟昭的雙頰,「陛下,微臣將會輔佐晴兒繼任大統,實在是疲於同您虛與委蛇,您不妨早日告訴微臣,您將遺詔藏在哪裡了?」
蘇彥衡銳利的眸光逼視著她,將她的面頰捏得變形,露出女人被血染紅的貝齒。
赫連玟昭卻朝他噴了一口血水,眉宇間仍是上位者的唾棄與藐視。
蘇彥衡咬牙隱忍,手中力道更深。
正是因為這遺詔還留存於世,所以蘇彥衡才吊著她的性命到今日。
一旦赫連玟昭身死,被她欽定的重臣必定會搬出遺詔挽大廈之將傾,到那時,赫連晴的處境定會相當被動。
他絕對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
「陛下,您還不死心嗎?三凰女已死,您最後的親生骨肉也在桑州被獵,您不過強弩之末,您還在掙扎些什麼?」
赫連玟昭依舊不答,眼眸犀利地與他對峙。
蘇彥衡明顯急惱一分,「陛下您應該清楚,即便沒有您的遺詔,晴兒也會登基,縱然曲折了些。我與明娘的女兒,將會成為明日的天女,而您與那人的私生女,將會和您一樣,成為陰溝里的階下囚,或生、或死,都在微臣的一念之間!」
「哈哈哈……」赫連玟昭倏然大笑起來。
蘇彥衡眉目緊鎖,便聽她狂妄地笑道:「蘇先生,你當真以為朕沒有後手?你當真以為事態完全在你的掌控之內?」
男人眼底浮現一絲被詐的驚慌,他半眯著危險的眼眸:「您什麼意思?」
赫連玟昭笑得猖狂,嘴邊血絲襯托她臉上的燒紋錯綜複雜,「你囚朕在凰城這麼久,可有打聽到朕身邊那個貼身女使的下落,可有打聽到凰翎衛的下落?」
……
銀針嵌入段乞寧肌膚的那刻,她們的處境也置身於千鈞一髮之時。
蘇彥衡的私兵將領手持弓箭,箭在弦上,直直射向段乞寧,便是在此刻,遠方射來的箭羽準確無誤地將其貫穿,兩支箭羽紛紛化為木屑墜落。
私兵將領倉惶失神的剎那,一隻身披火絨羽毛的騎兵如晚霞流淌而來,將蘇彥衡的私兵圍困在村莊。
她們每一個人,均手持長槍,面上則佩戴一副鳳凰展翅的鎏金面目。
她們於馬背上高挑馳騁,夕陽勾勒她們英姿颯爽的身軀。
隨著這批精銳加入戰局、與蘇彥衡的私兵展開搏殺,瞬間逆轉戰局。
……
「凰翎衛不是……」蘇彥衡想到的是赫連玟昭暴虐症爆發之後,沖入宮殿的暗衛,她們身手不凡,刀刀致命,可他的私兵也不是省油的燈,歷盡一番廝殺,終於將這群訓練有素的暗衛拿下。
「那是馬前卒,演給你看的。」赫連玟昭陰冷地牽唇一笑。
蘇彥衡瞳眸一縮:這個女人,她讓這麼多暗衛赴死,竟然只是為了給他作一場戲!
凰翎衛,是歷朝歷代天女身邊最隱秘的影衛組織,她們只效忠於天女,雖有無堅不摧之鋒利,但從不涉入朝堂,也從來沒有人見過她們的真面目,更無人知曉她們而今實力如何。
「該汗流浹背了吧……哈哈哈!」赫連玟昭譏笑,「蘇先生,你無根無勢,所豢養的私兵終究是有限的,此刻悉數都派去追殺朕的骨肉,焉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滅了你這幫私兵,你可還有能用之人?邵家軍?大莽來犯,邵家軍當堅守北方國土,短期內輾轉難定,不會回來的;受降的凌安王兵馬?你曾背叛過她們的前主人,她們未必會心甘情願聽候你差遣。」
蘇彥衡的眼眸黯了黯,赫連玟昭笑得愈發放肆:「蘇先生,你還是太急了。晴兒才剛剛回來,你怎麼也不等等她扎穩腳跟……」
蘇彥衡卻知道:等不起!越拖,面前這個女人的布局便會越為精細,他們的勝算便會越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