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光涔涔,天光映亮刀側面上的紋路,赫然是和茶肆外頭高揚的幌旗上一模一樣的「月牙上鉤」,掌柜頃刻間變臉。
過去,釣月娘子從不以真容示人,但她身側有個忠心耿耿的夫郎,擅用刀。彎刀釣月在哪,釣月娘子就在哪。各大暗樁皆是憑這把彎刀識人,這便是阿潮會把佩刀留給段乞寧的緣由。
掌柜的立馬打烊,差人將段乞寧一行人都接回鋪子,不稍片刻,骯髒的舊衣物已焚燒,身上的刀傷也都得到處理,段乞寧等人均改頭換面。
她先是向掌柜的要了兩輛馬車,一輛由暗樁暗衛護送崔小少爺一路北上,另一輛安排給汪娘子。
段乞寧當真為如何就此事與汪娘子開口犯難,汪娘子忽的拽住了她的衣袖道,想同她一道去桑州。
段乞寧詫異道:「汪娘子,此番路遠,萬水千山。且你本來就是被我無辜捲入秘鑰紛爭之中,我實在是不願讓你再同我深入險境。這輛馬車就供你差使,我會派練家子護你,直至你抵達想要去往的地方。」
汪娘子勉強扯出個笑容,道出自己的想法:「受了段家這麼多恩惠,在下已和段家家醫無異。寧少主,在下知曉你要去桑州,那裡有你和釣月娘子的根基。在下心愛之人已死,這世間唯一還能令在下感興趣的東西便是醫術了。醫毒一家,桑州毗鄰大幽邊境,在下願隨你一道。」
汪娘子頓了頓又道:「更何況,寧少主身上不是還有天下名蠱『鳳求凰』嘛,在下想去尋尋是否有可解之法。」
段乞寧蹙眉:「汪娘子,我遭蘇彥衡追殺,往後日子必然水深火熱,你可要想好,犯不著為了解蠱搭上自己的性命。」
「在下想得很清楚的,」汪娘子眼神堅定,「我撞破了你們秘鑰一事,蘇彥衡未必會放過在下。既然已無安生日子可過活,不如趁著尚有一口氣,去見識外面天地廣闊。」言罷,她緊緊攥住段乞寧的手。
有一事她未挑明,她總覺得段乞寧身上還有很多秘密。就憑她患有天下罕見的奇蠱,甚至還是從娘胎傳承而來的。
究竟是何許階層,可以同時接觸到鳳求凰和秘鑰這種旁人想都不敢想的東西!汪娘子吞咽一口唾沫,她已了無牽掛,不妨大膽地賭上一把……
段乞寧不知她心中所想,見她堅持,默允汪娘子同她們一道上路,想著有個醫者在,跌打損傷、刀劍無眼的也確實能夠方便不少。
整頓好一切,掌柜的和茶鋪夥計收拾行裝,準備上路,段乞寧心緒重重前去另外一輛馬車。
崔錦程已經換上了乾淨的衣裳,事急從權,衣裳是鄉野夫郎常見的樣式,雖樸實無華,但穿在他身上,倒也不落窠臼。少年尚且昏迷著,蜷縮在車輿地毯上,夢中都在囈語,乞求段乞寧不要趕他走。
有幾縷髮絲散亂在他的面頰上,段乞寧心一緊,蹲在他身側,抬手替他拂去。
指尖擦過他冰涼的臉頰,段乞寧忍不住將掌心貼了上去,如同撫摸這世間至寶,剛要抽離,崔錦程忽的抓住她的手,捧拽得牢牢的。
「不要……丟下我……寧姐姐……」他說著夢話,眼淚一顆一顆砸下來。
少年將她的手牽緊,放在唇瓣邊摩挲,用柔軟冰涼的唇肉討好著:「求求你了……」
段乞寧眉色複雜,攥緊手掌。
車輿外的夥計們望著這一幕,卻無一人趕上前催促,似是過了許久,段乞寧狠心地抽開手,從車廂內踏出,將車簾冷漠地合上,道:「啟程吧,將小少爺送去雪州南部,務必保護他的安危。」
暗衛們領命,段乞寧不再回頭,任由馬蹄聲踢踏,隨後她們也翻身上馬,去往的是和崔錦程相反的方向。
汪娘子打馬而來,心有不忍:「寧少主,你當真捨得將崔小公子送走?」
「他從小金尊玉貴,何必跟著我受苦。」段乞寧目色前方,看似慷慨正義地道。
「話雖如此……可是,當真不等他清醒了再同他商議嘛?若他醒來發覺了,應該會很傷心的吧……」
段乞寧斂下睫羽,沉默不語,只是一味地策馬崩騰。
汪娘子的馬匹落後半截一會,立馬又騎乘追上,怕段乞寧迎著風聽不見,還特地加大音量道:「寧少主,在下還是覺得你至少得知會他一聲,得尊重他內心的想法,萬一,他當真願意同你同甘共苦呢……」
「他願意,」段乞寧倏然停下馬,看向汪娘子,「我不願意。」=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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