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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乞寧試探地挪動步履,面前當為台階,就是不知有幾層,她慢慢摩挲著往下走,走了幾步,驀然踢到了什麼東西,她頭皮發麻的瞬間,類似骨頭的不明物體滾落,哐哐哐地碎了。

她定住身形不動,便是在此時,那股腐朽的味道更為濃郁,讓她一陣幹嘔,身體更因為經期的貧血,漸感雙腿酸沉,又軟綿綿的沒有力氣。

段乞寧不敢再輕舉妄動,彎刀執拿在手中,用刀尖探索附近的概況。

尖刀觸碰到牆壁,發出摩挲石壁的粗糲聲,段乞寧當即集中精力,將彎刀狠狠朝牆面上劃,刺啦亮起的火星轉瞬即逝,藉助這剎那的光亮,段乞寧看清絆在她腳下的物體居然是一具死屍!

當為那日替尚佳和探路的手下,如今已化為枯骨一具,那駭然的模樣便這麼硬生生刻入她的腦海中。不過恐怖歸恐怖,幸運的是,她在那名手下的糜爛的屍體旁尋到了火折。

段乞寧吹燃火折,藉助光亮尋到崔家地牢內的燭台,將燭火點燃,陰冷的室內迅猛明亮起來,她得以看清周圍景致:

並非想像中的鐵柵欄鐵鎖鏈,這的布景更像是崔家的儲藏室,牆邊安置著展架,展架格中收納著不少珍稀古玩,可段乞寧現在無瑕欣賞這些,她端著燭台往地牢深處去,倏然停住腳步。

地牢深處的靜室,呈列一口足以容納的下兩人的藥爐,通體發黑,表面在燭火的照耀下折射流光,其面上的藥漬已經幹涸,零星粘稠點布。

段乞寧在藥爐的一側,看見一隻柔弱無骨的手,那隻手耷拉在藥爐邊,手腕無力地下垂,腕間鮮血還在流淌,順著藥爐外壁的紋路,滴落在地,暈染成花。

她的心隨之好似被人用手緊捏,呼吸幾乎掐在嗓子眼。段乞寧端著燭火台前進,赫然看見藥爐里橫躺著的、失魂落魄的少年。

鑲玉的發冠被丟棄在爐內,他披頭散髮,面目頹廢,另外一隻手中還緊緊握著染血的玉簪。

「崔錦程!」

火光映亮他烏黑的發和白淨的面孔,只是那面容早已失去血色,原本純澈漂亮的眼睛也如失去光澤,一動不動地望著藥爐內壁。

突如其來的光線讓他的瞳孔驟然收縮,他下意識緊閉雙眸,淚水卻從眼眶中被擠壓而出。

他死寂沉沉的心為這抹明亮再度狂跳,如死灰復燃,如窒息邊緣倏然被硬生生灌入氧氣,崔錦程的胸膛剎那間起伏劇烈,他大口大口地喘息著,脫口而出便是暴吼:「段乞寧!」

「是我,」段乞寧緊緊扣著眉頭,眸光複雜,卻還是認真地回應,「我在。」

她沒有如往常一樣同他爭吵,而是縝密且心疼的語氣,反倒襯托著他一拳砸在棉花上。

崔錦程想要爆發的怒吼哽噎在嘴邊,淚水越來越洶湧,到末了他抽噎著質問:「你來幹什麼?你追來幹什麼?」

「我來尋你,帶你回家。」段乞寧望著他濕透的臉龐道。

崔錦程卻好似沒有聽到她說話,重複呢喃質問著:「你追來幹什麼?……你追來幹什麼?……」

他的情緒很不對勁,段乞寧沒忍住伸手上前,那少年倏然用玉簪刺過來:「別碰我!」

她驟然縮回手攥成拳,便見方才還張牙舞爪的少年,已將玉簪抵在自己的喉間,威脅她道:「你別過來!」

他蜷縮在藥爐中,仰視她,灰黑色的眼瞳噙著淚花,眼尾嫣紅,卻盛滿寧為玉碎的骨氣,惡狠狠地警告著她,似乎她再邁一步,他就會扎破自己的喉嚨。

段乞寧邁去半步,少年的玉簪頂著肌膚,立馬將那處壓下痕跡,女人見狀,緊急撤回那步,可崔錦程完全沒

有要放鬆的跡象。

到底是怕他真瘋,段乞寧好聲好氣,語氣放緩:「小少爺,你把簪子放下,有什麼誤會你同我一道出去了再說。」

崔錦程哭喊著:「我不出去!出不去了,段乞寧!出不去了……」

道完這句,他情緒失控,嚎啕大哭:「你覺得我還能像從前那樣,對你卑躬屈膝,做你的侍奴嗎?做不到了,我不想再這樣了!」

他嘶吼著:「段乞寧,在你眼裡,我究竟是什麼?你對我有過一絲一毫的真心嗎?」

一句叩問心靈的話如急速飛馳的箭矢,射進她的胸口,段乞寧的眼睫為之一顫,陷入沉默,而置於大腿附近的拳頭卻悄然攥得更緊。=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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