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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壓制這種不合時宜的心悸,回程路上她一語未發,掐緊拳頭,掌心裡全是她指甲深陷的紅痕。

逼良為倌、無惡不作的「段乞寧」怎麼可能會怕血呢?

段乞寧倒也不是怕血,只是方才,她刺諾敏的那一刀確確實實是在傷人!是她穿越到這書中世界也是生平第一次持刀傷人!

那種從現代社會帶來的文明規束和自身蠱毒催發出的暴。虐快感讓她難以持平,刀口沒入血肉組織的手感還有諾敏的慘叫歷歷在目,她花費太多的心神精力安慰自己:這是書里,階級森嚴的君主制世界,我不殺人,人會殺我。

這個世界遠比她想像的還要殘酷。

她穿越來到現在手上乾淨是因為髒的都是阿潮的手,縱使阿潮願意永遠替她殺人,可總有要她自己掌刀的時候。

真到那時候怎麼辦,還要像今天這麼窩囊嗎?

段乞寧很快定心凝神,再度睜眼,神色已恢復和平常無異。

子時過半,部落用號角聲替代內陸的撞鐘儀式,敲響新年第一聲。

很遠處,響起悶悶的煙花的聲音,傳遞到雪州南部這裡只剩下隱隱約約的了。

之前聽阿努說過,她們和內陸段家做買賣有了閒錢,也置購爆竹煙花,會留到新年放。

當時的阿努對她說:「姐姐若是那時候還沒睡,可以來外頭尋熱鬧。」

只是誰知道今夜會發生這些事,段乞寧毫無睡意。

有幾戶人家的女娘點燃煙火了,炸裂聲很近,砰砰兩聲升天,旋開的火光照亮了段乞寧所在的氈包。

崔錦程和她在一塊,他自然也是睡不著的,聽到動靜很安分得跟在她身邊。

火光映亮他消腫下去的臉,一番梳洗打扮後已無數個時辰前的風塵模樣,只是他眉眼間的憔悴還縈繞著,並非明面上看起來那麼平靜。

畢竟,段乞寧沒朝他發火,也沒和他再說過話。

「寧姐姐,你要去哪…」

段乞寧瞥他一眼:「我要和你報備嗎?」

崔錦程撲通一聲跪下:「賤奴不敢。」

俯視他的玉冠和發旋,段乞寧道:「外面在放煙花,你隨我一起。」

他怔然,又遲疑地磨了磨唇瓣,「寧姐姐,今夜之事你…不怪我嗎?」

段乞寧知道他幾斤幾兩,也不套受害者有罪論那套邏輯。

懷璧其玉招致禍患,本就是她早就考慮過的事,段乞寧只是覺得自己的實力還不夠強大,既沒有讓旁人忌憚,也沒有事後當著眾人面殺死那人的底氣。

「不准再離開我視線之外。」段乞寧重點強調。

少年鄭重點頭,似乎鬆了一口氣,那隻手猶豫片刻,搭在她的掌心裡,將她握得很緊。

應當是被今夜之事嚇怕了,段乞寧心道如此,牽著他撩開帷帳。

氈包外大雪紛飛,煙花一簇接一簇照亮視野,段乞寧門前台階上跪著個捲髮狼尾的男人。

台階上都是積雪,他就跪在雪裡。

見她出來,阿潮的餘光掃過二人緊牽在一起的手,俯首呈刀道,「屬下有錯,已負荊自省,求主人責罰。」

第36章

他是人,是人就會有七情六慾,是人就會有過骯髒自私的心。

以阿潮的身手,完完全全可以規避今夜這場鬧劇的發生,可是他遲疑了。

暗衛的職責是保護段乞寧,至於主人的侍奴……

那短短一個呼吸間將他理智打壓下去的念頭是:被人玷。污的崔錦程,主人會厭惡的吧。

阿潮閉上眼,靜候主人的發落。

他的呼吸很沉,換氣的呻。吟感引起段乞寧的注意,藉助一簇一簇亮起的煙火,女人的視線聚焦在他的身上。

阿潮的上身只披了件單薄的披風,正如他所言,他背負荊棘自我懲罰,後背隆起一束束枝條的形狀,裸。露在外的胸前束縛著用於捆綁荊棘的麻繩。

男人跪在雪中,膝蓋附近的積雪融化成坑,染濕他的褲腿,他跪得長久,順著脊背淌下來的鮮血,將腳踝附近的積雪染成殷紅。=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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