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兀的鈴聲響起。
虞之的心臟一陣緊縮，下意識摸手機，看到暗著的屏幕，發現來電的並不是她的手機。
她抬頭，晏書溫正低頭接聽電話，電話里語氣急促，似乎是有什麼緊急的會議。
許久，他掛斷電話，歉意道，「抱歉。」
——
助理打開車門，護送老闆上車。
用餘光打量老闆神色，心裡還有一些害怕。
他工作疏忽，忘記通知老闆今天有場重要會議。
黑色邁巴赫駛向光合資本。
光合資本是宜江一家投行公司，總部設立在宜江，在京都、港區等地都有分布，主要有股權融資、債務及結構化融資等多項業務。
公司是遠程醫療最大的股東，負責其日常運營與決策。
近兩年，遠程醫療想要打開宜江家用醫療市場，公司內部進行大刀闊斧的改革。
但公司人員眾多，利益交錯複雜，改革牽扯眾方利益，誰都不想被動蛋糕。
助理打開辦公室的門，一眾人正劍拔弩張的坐在一起，氣氛十分膠著。
他在老闆坐下時，將今天會用到的資料放到桌邊，而後站在一旁。
氣氛渲染了他的緊張。
今天是決定收購那家產品設計工作室的決策日。
「戰略規劃和財務部門覺得足印設計比較符合公司收購標準。」
王董坐在辦公椅，手上轉著筆，慢悠悠說。
朱董站起來反駁，「明明是三葉設計！該公司無論是設計理念還是產品基調都是目前和遠維醫療最適配的！」
「你敢說你沒有私心嗎？」王董反問。
「難道你就敢說你沒有嗎？！」朱董說。
助理心驚，眼看著兩個人就要吵起來。
咔噠——
一聲鋼筆落在桌面的清脆聲響起。
眾人朝主位上的晏書溫看去，男人低頭，隨意翻著手中眾公司的介紹，動作隨意自然。
明明不到三十歲的年紀，卻總是給人一種很強的氣壓。
眾人噤聲。
他指骨分明的手指抽出一張薄紙，抬頭，淡聲問，「逐浪工作室怎麼樣？」
坐在這屋的都是商場裡滾出來的聰明人，遠程醫療晏書溫持股百分之五十，擁有絕對話語權。
晏書溫沒出聲前，他們還能為自己的利益爭一爭。
雖然他現在說的是疑問句，但大家心裡明鏡，這已是答案。
助理在老闆念出逐浪工作室時，就已明白過來。
心裡一陣感慨，老闆不愧是老闆。
雖然逐浪工作室並不是最適配目前遠程醫療定位的工作室，在一眾備選中各方面也不是最突出。
但它綜合能力最優秀，遠程醫療進入市場的第一步是走穩，設計追求的並不是出彩。
同時逐浪工作室擁有成為優秀工作室的潛力，後期動力也足，選擇它又可以避免內部利益爭鬥，一箭雙鵰。
——
翌日，逐浪工作室。
虞之站在飲水機旁，水就快要漫出水杯她也未曾注意，腦海里依舊思考昨天晏書溫最後一句抱歉。
虞之並不知這句抱歉是在回答什麼。
是在拒絕她冒昧的提議，還是為她的等待而感到抱歉。
轉念一想這個問題已經糾結一晚，又突然覺得可笑。
這個問題純屬她當時腦子發燙，難道還要期待晏書溫這樣的人回答她腦子發熱的產物嗎？
溫熱的水漫過指尖，驟然回神。
手指關掉開關，快速帶上水杯回到工位。
上次兒童霧化器的設計方案，沈魏已將圖拿給甲方，那邊很滿意設計稿。
項目順利開啟下個階段，聯繫工廠製造出產品初版模型。
沈魏十分鐘前將他篩選過的工廠資料發到她的郵箱。
她打開文件，一一查看，產品的CMF是她一手設計，在設計時就已考慮到工廠加工的問題，心裡也有幾家意向的工廠。
沈魏給出的工廠和她意向的相差很大，對於她來說都很陌生。
負責主體外殼和連接部分的工廠都算正常，但與兒童皮膚接觸最緊密的矽膠霧化杯的生產廠家有些不太正常。
她在電腦上查看工廠更加細緻的信息，滑鼠每滑動一下，眉頭就皺的越緊。
她咬唇，思量片刻，最終撥打沈魏的座機。
「那位。」沈魏問。
虞之是有些害怕和沈魏溝通的。
她右手拿著電話筒，左手將手中的紙捏成一團，試探的問，「組長，矽膠霧化杯這家工廠的價格並不算合理，也未標明原材料渠道，會不會出現質量不達標的風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