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又是一拳。
那封刺眼的結婚證,在對著他耀武揚威。
血沾染到沙袋上,再一拳。
往後,她的名字將永遠和另一個男人成雙成對地出現。
在時川又一次將沙袋砸向反方向時,威廉伸手,用力制止了劇烈晃動的沙袋。
像是被侵占領地的野獸,時川猛地轉頭,揮拳就要朝他砸來。
威廉心中一驚,匆忙朝一側避開。
可時川的拳頭卻沒有在看清他時停下,反而一拳又一拳地朝他襲來。
威廉暗罵一聲,也不敢再懈怠,忙使出壓箱底的本事,盡力躲避少年的攻擊,可即便如此,他的左臂與肩頭還是被打了幾拳。
雖然能感受到時川的放水,可他那兩拳砸上來是真的痛,威廉也動了氣,懶得理會搏擊規則那一套,直接一個陰招,擊中他的小腹。
時川猛地後退一步,失血的臉色越發蒼白。
「你發什麼神經?」威廉沒好氣道。
時川氣喘吁吁地站在那裡,手背上一滴血珠濺落到台上,他盯著那滴血,許久嘶啞道:「她結婚了。」
「在你把我從機場帶回去的那天。」
在他回到宴會的路上,她在去往民政局的路上。
在他和那些權貴一起接受記者們拍照時,她在和陸朗舟拍結婚照。
在他趕往機場時,她已經和陸朗舟從民政局走了出來。
威廉愣了愣,即便早就聽保鏢們提了這件事,此時聽著他岑寂的語氣,仿佛感受到了鋪天蓋地的絕望。
也是在他愣神的工夫,時川的拳頭再次襲來。
疼痛在另一側肩頭蔓延,威廉疼得緊皺眉頭,看著眼底一片混亂的少年,很快想明白他發瘋的原因。
他以為,那天如果他沒有去機場附近攔下他,他就能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威廉心中一惱,猛地作聲:「你以為就算你趕回來,就能制止她嗎?」
時川的拳頭停滯在二人之間,就那樣悄無聲息地僵立著。
是啊,他能制止她嗎?
現在的她,連碰他一下都會難受。
不知道多久,又一滴血滴落時,他安靜地將拳頭收了回去,一言未發地走下搏擊台。
威廉看著他形單影隻的背影,嘆息一聲,接過工作人員手中的藥水和紗布,走到休息椅前,扔給他:「上藥。」
時川看著手背上大片的血跡,突然莫名地開口:「她會不會在給那個人上藥?」
「什麼?」
「應該會吧,就像她當初給我上藥那樣。」時川輕聲喃喃。
可是,這樣柔聲低語的他,扯著紗布的手卻格外混亂,用力地胡亂擦拭著手背上的血跡,血流得更加洶湧也毫不在意。
威廉自然反應過來,他說的應該是唐思伽幫受傷的陸朗舟上藥。
「你不該這麼魯莽。」威廉坐在他身邊,看著他滿手的血,沒傷及要害,他也懶得理會,任由他發泄著,「你不是覺得陸朗舟不配你動手嗎?」
時川攥著紗布的手頓住:「他牽她的手,還用那隻髒
手碰她,甚至……「他的聲音變得陰戾,「他叫她妻子。」
「嚴格算來,陸朗舟沒有說錯。」威廉看著身上的傷,冷笑一聲。
時川沒有動,仍低著頭坐在那裡,不知道在想什麼。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時針指向十一與十二之間的時候,威廉平靜道:「下周和我一塊回海城。」
時川沒有回應。
威廉煩躁地說:「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回來就是想見唐小姐。現在唐小姐已經結婚了,你該知道那意味著什麼?」
時川這一次終於作聲:「……意味著什麼?」
威廉安靜了幾秒鐘:「意味著,她主觀地、心甘情願地選擇了另一個人,共度一生。」
「而你,時川,」威廉想要毫不留情地叫醒他,告訴他,他出局了,卻在看見他指縫裡溢出的血跡時頓住,「你連法定結婚年齡都沒到。」他換了個說法。
時川再一次沉默下來。
不知道多久,他輕輕開口:「回海城之後呢?」
威廉不解。
時川面無表情道:「任由唐思伽和陸朗舟在一起,擁抱,接吻,或更親密?」
「甚至以後他們可能還會有下一代,下下一代,她的全家福上,永遠有那個姓陸的男人?」
威廉:「這些都和你無關了。」
時川的手指顫動了下,雙眼冷漠地看向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