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時川喚她。
唐思伽回過神,手上沾了藥膏,遲疑了下,才一鼓作氣地塗到那些傷痕上。
時川的身軀立刻緊繃起來,呼吸有短暫的失衡,喉中溢出一聲急促的悶哼,卻又很快被吞回喉嚨。
唐思伽察覺到他的反應,不由放輕呼吸,尷尬與緊張之下,只能說些什麼打著圓場:「你怎麼知道這種鎖不安全?」
時川側了側頭,眼神似乎有些迷茫。
唐思伽看向門口。
時川明白過來,沒有應聲,緊抿著唇安靜地坐在那裡。
唐思伽見狀,也沒再多問。
大約十分鐘後,她收起藥膏,去洗手間將手指洗乾淨。
出來時,時川手中拿著一個透明的硬紙片,是唐思伽前段時間買抹茶蛋糕時送的包裝盒上的東西。
「姐姐,有剪刀嗎?」
唐思伽不解,但還是將剪刀拿給他。
時川很快在紙片上剪出一個鉤狀的弧形來,對她抿唇輕笑了下,打開入戶門走了出去。
唐思伽困惑地看著緊閉的入戶門。
下秒,透明紙片穿過側邊門縫鑽了出來,向上一挑,門應聲打開。
唐思伽詫異地看著門外的少年,又看向他手中的紙片,心中後知後覺升起一陣後怕,暗忖著往後一定要記得反鎖門窗。
「這種事……你怎麼這麼熟練?」唐思伽遲疑了下,問道。
畢竟,她還不了解他,謹慎些總沒錯。
時川的眼眸暗了下來:「特意學的。」
唐思伽詫異。
時川卻沉默了。
就在唐思伽以為他依舊不會回答時,他輕輕開口:「如果你今晚沒有出現,我大概真的已經去偷去搶了。」
唐思伽錯愕地抬頭。
時川在認真地看著她,像是身處黑暗的人貪婪地守著僅有的火星,溺水的人死死抓住唯一一塊浮木。
而她照亮了他、挽救了他,將搖搖欲墜的他從漆黑的海底拉到岸邊。
唐思伽心中一慌,避開他的目光。
時川笑了笑,從口袋掏出身份證件,遞給她:「姐姐,我沒有成為壞人。」
唐思伽接過證件,看著上面的信息,和他本人的確一致。
她將證件還給他,時川搖搖頭,粲然一笑:「我知道姐姐還有顧慮,這個你先留著。」
唐思伽怔了下:「你今晚……」
少年的瞳仁微暗,目不轉睛地看著她。
唐思伽默了默:「如果你沒有地方去,先在沙發湊合一晚吧。」
時川的眼神頓時亮了起來:「好。」
像極了那條吃完雞腿後的流浪狗,對著她搖尾巴的樣子。
唐思伽心中有些怪異,囫圇應了一聲,朝臥室走去。
身後,時川看著她的背影,眼中的溫度漸漸消失,只剩下漠然又玩味的笑。
*
唐思伽躺在臥室的床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翻過身,映著床頭燈細微的光亮,她一眼看見床頭柜上的身份證,心中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因為一時心軟,她居然真的收留了一個陌生男孩在自己的出租屋過夜。
萬一那個男孩是壞人,自己便真的是引狼入室了。
這麼想著,唐思伽輕手輕腳地起身,仔細聽著門外的動靜。
聽了好一會兒,一片死寂。
唐思伽勉強放下心來,想了想,仍謹慎地將臥室門輕輕反鎖。
熬過今晚就好了。
唐思伽想,過了今晚,便將證件還給時川。
她連一隻流浪狗都負責不起,更何況是一個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