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高建輝的船已然靠岸,上面堆著像塔一樣高的美元,高建輝埋在鈔票下,只露出一顆頭,笑得癲狂。
只是方恣揉了揉眼,才發現那艘船根本不是船,分明是一口巨大的棺材,美元也不是美元,而是一摞摞上萬面值的冥幣。
棺材前頭綁著一根老舊的麻繩,與他們腰間綁著的一樣。
方恣順著麻繩向上望去,此時所有繩子都匯聚到了一起,竟正栓在那鬼童的頸上。
鬼童漂浮在高高的空中,臉被放大了無數倍,像一隻詭異的人頭氣球。
所以能一路飛到這裡,是鬼童帶他們來的?
此刻,鬼童滿臉痛苦地攥著脖子上那幾根麻繩,奮力而無助地掙扎著。
從它頭頂淋忽而下了一大灘鮮血,宛如赤色的瀑布,不停浸濕著鬼童整個焦黑的身體。
絕望……
方恣再一次感受到第一場夢中被灼燒著的絕望,甚至比那時候更心酸萬分。
她看著眼前醜陋恐怖的怪物,卻不再像之前那樣懼怕,只感到悲憫和憤怒。
大量的鮮血順著鬼童的身體流了下去,將黑色棺材染得通紅,也同時將高建輝澆醒……
「啊?啊啊啊啊!」
一陣悽厲的慘叫,喚醒了方恣。
她睜開眼,發現自己竟坐在一樓大廳,而其他人也圍坐在她身邊,個個臉上掛著驚恐。
發出陣陣噪音的不是別人,正是高建輝:「棺材……血!死人錢……」
這提醒著所有人,剛剛在夢中的彼此,並不是虛構的,他們剛剛結束了一場集體噩夢。
方恣看了一下牆上的鐘,早10點。
今天的夢比平時久得多。
「阮依依呢?」王清雋驀然站起身,質問高建輝,「你把阮依依弄哪兒去了!她人呢?」
高建輝顯然被嚇傻了,只絮絮叨叨著:「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在時,還……不是棺材……」
「你殺了她?!」
方恣此時已經爬上了二樓,推開井廷房間的門,看到熟睡在床上的阮依依,鬆了一口氣:「她沒事。」
阮依依聽到了方恣的聲音,揉了揉眼睛,下一秒抱著方恣痛哭起來:「救、救我!」
第27章
「到底怎麼了?」王清雋問。
一行人也跟著王清雋來到了井廷的房間。
阮依依看到所有人都在,終於找到了一些安全感,努力平復了一會兒情緒,才磕磕絆絆地將昨晚的事一一道來:「我……三點零三醒了,主角就在外面,他用貓眼盯著我,後來……他還踹門,特別狂躁,特別大聲,我好怕……」
踹門?
方恣不由感到一絲奇怪,怎麼跟襲擊她的那個主角路數不一樣。
她經歷的襲擊者,掩藏時悄無聲息,下手時又快又狠,撤退得更是利落果決。
方恣想著,走過去檢查了一下門板,倒確實發現了被踢損的痕跡。
馮赫聽了阮依依的話,非但沒有表示同情,臉上還透著一股莫名的興奮:「他後來進沒進來?」
「沒有……井廷當時在我身邊,房間裡已經有了兩個人,他進不來,只能在外面嚇唬我……」說到這裡,阮依依委屈地嗚咽起來。
孫盛嗤笑一聲:「有些男人啊,真是窩囊,這要是誰敢欺負我妹妹我媳婦,非弄死他不可!」
「井廷應該沒醒。」方恣篤定地說,「前天晚上,我逃到冉凇房間時,冉凇怎麼叫都沒反應,差不多快天亮的時候才從夢中驚醒,所以我猜測,除了主角的獵物,其他人必須要先做完法官安排的夢,才能恢復意識。」
眾人聽到自己的身體與精神,在夜晚竟會完全喪失自主權,任由法官擺布,不由脊背生寒。
阮依依連忙點頭:「對,他當時根本叫不醒!」
「後來呢?」王清雋緊張地追問。
「後來……主角走了,好像下了樓,拖鞋趿拉地的聲音挺大的,聽得很清楚……再後來……」阮依依的瞳孔逐漸放大,「他竟然就在窗戶外面!他敲玻璃,我……好奇,起來拉開窗簾,看到了手!那個死孩子的手!就吊在哪兒!」
說著,阮依依尖叫著用被子蒙住了頭。
馮赫立刻走過去拉開窗簾查看:「阮依依,你是不是睡糊塗了?外面可什麼都沒有!」
阮依依對那扇窗已經有了陰影,看都不敢再看:「不可能!我記得非常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