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肉強食,適者生存。在這鋼鐵森林中,生化人也不過只是其中一環。
錯的不是她們,而是這個世界。
……
一個月後——
盛安猛然從床榻彈起,脊椎撞在硬木床頭髮出悶響。喉間溢出的嗚咽在寂靜的夜裡格外清晰,冷汗沿著臉頰,滴到被上。
她還是不習慣睡眠艙,所以脊椎的疼痛也格外明了。
盛安顫抖著攤開五指,發現掌心還攥著一朵被芯破損後溢出的棉花。
方才的夢境太過真實,把棉花給當成了母熊皮毛間結霜的硬痂。
又毀了一床棉花被,棉花在這個世界可是不多見了。
【沒事吧?宿主。】系統聲音有些擔憂,它也是被嚇醒了,【你的心魔——】
「沒事。」她快速地打斷,「我沒事。」
系統的擔憂不是假的,之前它以為像盛安這樣的人不會有什麼心魔,即便有,也不過是盛老頭的死。
可沒想到不是的,這場心魔劫來勢洶洶,讓盛安的法力運轉都出現了片刻的凝滯。
幸好當時只是天空院的日常對練,如果換作什麼生死攸關的時刻,那簡直就是致命弱點!
盛安閉了閉眼,東北臘月的凜冽仿佛還蟄伏在骨髓深處。
她原以為她都忘了,沒想到她始終記得那場淹沒膝蓋的暴雪如何將體溫抽離,記得母親繡著紅梅的棉襖在雪地里綻成血花,記得棕熊溫熱的舌頭舔舐她的傷口時捲起的血腥氣。
此刻月光正從窗簾的縫隙里滲進來,在床上鋪就一道冷色,像是記憶里那柄獵槍的準星,正好投射在她左胸第三根肋骨的位置。
她盯著窗簾被夜風掀起的褶皺,恍惚間又看見母熊立在雪松下的剪影,聽見它胸腔里滾動的低吼裹挾著松針簌簌而落。
盛安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懷抱著什麼樣的感情,一遍又一遍回憶著幼年那些往事。
記憶中的那個雪夜,當棕熊用獠牙撕開偷獵者的咽喉時,迸濺的鮮血曾經正好濺在她的眉心。
後來棕熊逼近,伸出腥臭的舌頭在呆呆愣愣的她額頭上重重地舔舐了一下。
窗外忽然掠過夜梟獸的啼鳴,盛安觸電般轉頭。月光將她的側影投射在牆上,竟與記憶中母熊直立的輪廓詭異地重疊。
「是你嗎?」她輕輕開口。
回答她的只有系統顫抖的聲音:【你、你咋了……宿主你別嚇我……】
盛安收回目光,良久才吐出一句:「沒什麼。」
……
記憶里,那是一個十分寒冷的冬天,東北的森林被厚厚的積雪覆蓋,天地間一片蒼茫。
平安的父親是這片森林的守林人,常年與母親待在山上,所以幼時的她記憶最深的就是森林與雪。
那天,年紀尚小的平安跟著父母一起進山,她穿著厚厚的棉衣,踩著父母的腳印,一步一搖晃地走在雪地里。
突然,一聲槍響打破了森林的寂靜。平安的父親猛地將母親推開,自己卻倒在了血泊中。
「偷獵者!!!」
母親撲過去抱住父親,卻被第二聲槍響擊中。平安跌倒在雪地里,眼睜睜地看著父母的鮮血染紅了一片白雪。
「快跑,平安!」母親用盡最後的力氣喊道,一向潑辣十足的臉上滿是痛苦的猙獰與眼淚,「躲起來!」
第99章 追隨盛安原以為自己已經記……
盛安原以為自己已經記不清那些片段,可是當一聲槍響,血液濺了她一臉,她才恍覺自己仍舊記得血液的溫度。
燙得嚇人。
幼時的平安傻傻呆呆的,即便被血濺了滿臉滿身也沒有跑,只是伸出了小手,想去觸摸明明睜著眼睛、瞳孔卻開始擴散的母親。
結果一片陰影遮住了她的頭頂,是那個偷獵者。
平安抬頭,也不知是雪盲了還是太陽光太刺眼,竟讓她看不清那人的容貌。
他端著獵槍,瞄準了傻愣愣坐在雪地里的幼女。
一隻手壓在了槍管上,偏移了目標。
「大哥,我瞅著這小姑娘模樣長得還行。」口音濃重的另一個偷獵者出來阻止,「捎回去能賣個好價錢。」
「我不干那種買賣。」舉槍對準她的偷獵者聲音沉沉,「不如送她個痛快。」
「大哥,我……呃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陣毛骨悚然的骨頭斷裂音忽然響起,那殺了人卻又不賣人的偷獵者瞬間調轉槍頭,卻發現自家那「兄弟」像是被什麼東西給叼了起來,直接雙腳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