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一刪掉。
再打:【我錯了,老婆(哭)】
刪掉。
再打字:【你還喜歡我嗎】
刪掉。
再打字:【我們各自冷靜幾天,等我回來,就和好,好不好?你還想讓我在門外待著,我就繼續住在門口,但你不能再讓那男的進我們家裡,這是我底線,可不可以?】
這一條,他猶豫了好久,最終仍然沒有發送,還是刪掉。
他想為什麼蔣一茉都沒有主動給他發來一條信息,就這麼不在乎他嗎?
他的心快痛死了,她也絲毫不在乎嗎?
他在愛一個什麼樣的女人,他第一次感覺有些心累和疲憊。
然而轉念一想,她是否也和他一樣痛,是否也在等待他的安慰?
臨著要登機,紀復白打下一句:【對不起。】
一切說不完的話,都被他融進這三個字里。
他按下發送。
上了飛機,收到回復。
他抱著期待點開,卻是——
蔣一茉:【你應該跟梁亦寬道歉。】
他心涼半截,回她道:【他活該。】
蔣一茉:【好,那就沒什麼可聊的了。】
「……」
被這句話刺得五臟六腑都痛,紀復白一股氣鬱結在胸口,嗓子眼兒里嘗到鐵鏽味,他都不知道自己把什麼咬破了。
他回她:【我只問你,繼續在一起,還是分開?】
發送後,他盯著屏幕失神好半晌,反應過來想要撤回時,早過時間了。
別回我,千萬別回我,蔣一茉,只當我在放屁,我被你氣瘋了。
他心裡這麼想著,乾脆把手機關了機,揣回褲兜里。
這一趟在空中的行程,一路平穩到達。
紀復白的心卻始終懸在萬米高空,落不了地。
-
時間眨眼便過,一個月後,來到高考前學生們在校最後一天,高三年級兩層樓都很是熱鬧。
送走過這麼多波畢業生,蔣一茉早已經不像最開始那樣跟他們一樣興奮了,知道結束也意味著下一輪的開始,循環往復,教案要從頭開始備,課文又要從頭開始講。
可每當這天,她還是會想起自己教過的第一屆畢業生,也就是紀復白那一屆。
她總會回想起那一幕——紀復白站在走廊格子窗邊,人群散去,他向她望過來。
他說,拍張照吧,小蔣老師。
於是他們有了第一張合照。
於是,她之後的生活里,到處都是他的影子。
蔣一茉抱著學生們送的花束離開教室時,在走廊盡頭不期然遇見甄晨,對方正和一位校領導上樓。
甄晨看見她,眼裡也和她一樣略浮一點驚訝,又沖她微笑點頭,她便也回以微笑。
後來,臨近她下班,甄晨又出現在教研辦公室外,敲了敲門,喊道:「蔣老師,今晚有空嗎,一起吃個飯,喝一杯?」
蔣一茉自認為和甄晨交情極淺,幾乎沒有打過太多交道,也就多年前一起吃過一頓火鍋。
後來她又成了紀復白前女友,兩人每次相遇都透著一抹尷尬,不明白對方為什麼突然想約她吃飯。
不過她還是答應了,終於帶完難熬的高三,今晚出去放鬆一下也好,雖然放鬆的對象不一定能讓她感到放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