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這才明白過來,忙展開那畫像細細看了。
秋和在一旁也跟著做了介紹,李氏每翻開一人畫像,秋和便跟著介紹起這人來,不僅是身份官職,連同家中是否有妻妾都一併說了,算是了解得頗為細緻了。
李氏聽著,卻是直到這畫像只餘下最後一張才停了下來。
她聽得秋和道:「這位孫公子是年紀稍大些的,前頭娶了位妻子,但已經亡故,家中唯有一個妾室,倒也不是多情的性子,主要是這孫公子的家世算不錯的,又是家中唯一的嫡子……」
這一番話停下來,李氏心裡其實已經有了主意,「這位……孫公子,可是也對我們玉盈有意?」
這種事光是她願意是不成的,總還得看看那位孫公子如何說。
「這……」秋和道:「怕是須得我們老夫人去說些好話。」
秋和是個穩重端莊,做事說話向來也謹慎穩妥,此時哪怕是再如何瞧不上秋和,卻也不曾說出什麼貶低的話語來。
只是此時如實地應了李氏一句,卻還是將王玉盈踩進了泥地里。
算是明晃晃說明,像王玉盈這般的,便是配這已經成過一回婚的,都還要看在永寧侯府的面子上,人家或許才肯應下。
李氏臉上擠出乾巴的笑意,她雖然聽出這層意思,可卻也不敢說什麼,甚至只能點頭應著,「那這事還要麻煩老夫人。」
秋和聽這李氏的意思,竟是認定了這位孫公子了,雖說有些意外,可細想之下也能理解。
王玉盈到底家世不高又成過一回婚,而這位孫公子雖年歲稍大了些,可父親卻是正經的朝中四品官員,便是前頭亡故了一個妻子,尋常的人卻也是難以攀附的。
莫說是王玉盈,其實即便是上京一些還出閣的小姑娘,有心嫁入孫府做續弦的也是有的,這些事李氏或許知道的不算多,但卻也是聽過的。
現在王氏令人將畫像送來,想來至少是有成事的希望,李氏不想放過了這個機會。
秋和見李氏這般識趣,也自然答應著,「如此,那我便將您的意思轉告給老夫人。」
李氏又連連道謝,這才將秋和送走。
***
入夜。
半輪彎月高高懸掛著,朦朧的光亮灑下來,落在王玉盈素色的衣襟上。
來之前,她在鏡子面前來回照了許久,不論怎麼瞧,她都覺得自個的身形比之從前臃腫了些。
算算日子,她也懷了這孩子有兩月余了,好在她原本就是纖細的身子,現在即便稍稍有些顯身子,旁人瞧著也無論如何都不至於想到是懷了身子,只會覺得她這些時日大約吃得不錯,身子豐腴了些罷了。
可偏偏王玉盈一心想著在趙承嘉面前扮作病弱模樣,若是身子比之從前還豐腴許多,那如何能惹得他生出憐愛來?
所以她狠了心拿了布條纏在腰間,才算勉強勒出了纖細的腰肢來。
她雖不記得紀蘿會懷上那個命中注定孩子的具體時間,可她知道,大約用不了多久了。
好在借著剿匪的機會她算是徹底與趙承嘉解開了過往的心結,甚至還令趙承嘉誤以為他們兩人曾親近過,也對她多了幾分愧疚。
之後,她便要借著這幾分愧疚,一點點地向上攀爬,直至坐上那個位置,坐穩那個位置。
她上輩子過得那麼苦,這輩子,該輪到她享一享這榮華富貴了。
王玉盈正如此想著,假山後傳來一陣腳步聲響,她下意識抬眼望去,正是趙承嘉。
她緩步上前,柔聲道:「表哥,你來了。」
趙承嘉其實並不想在侯府與王玉盈見面的。
他維護王玉盈那一回已經令紀蘿起了疑心,再在侯府見面顯然有些風險,他不想再鬧出是非來。
可想起那日夜裡的事,趙承嘉到底還是來了。
有些話,他想著,或許還是要當面才能說清楚。
「阿盈。」趙承嘉微微皺眉,「往後在侯府,我們最好還是不要私下見面了,人多眼雜,萬一被別有用心的人瞧見總是不好。」
王玉盈沒想到趙承嘉開口第一句說的卻是指責的話。
為了見趙承嘉,她不僅費心將腰間勒得甚為纖細,甚至還故意在妝容上費了功夫,故意做出憔悴模樣來。
卻不想她費的這些功夫根本沒有讓趙承嘉多看她一眼,更不要說如何憐惜她了。
可偏偏王玉盈不能將心頭的憋屈說出口來,只能乖順地應著,「阿盈知道,只是……只是今日姑母喚阿盈去了華慶院,卻說是想給阿盈安排一樁婚事。」
「母親要給你安排婚事?」趙承嘉聽了這話倒是有些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