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稍稍等了一會才將房門打開一道小縫,見外間確實無人,而底下放置著一套衣裳後才打開門來,拿了那衣裳後又忙關上門去。
那婢子送來的是一套杏色的衣裙,與她今日穿著的衣裳顏色很是相似,只是裙擺處繡了一圈精巧的纏枝蓮花紋樣,瞧著多了幾分貴氣,衣裳的尺寸是正正好的,紀蘿穿上也很是合身,她換好之後才推門出了茶室。
她下了閣樓,一路上也再未遇上賓客,就連前頭瞧見的那一行人身影也並未瞧見了。
不過此時她已經換好衣裳,便是再遇見那些人也是無礙。
紀蘿順著來時的路返回了前廳,才剛至前廳就遇上神情慌張,四處張望卻又不敢太過明顯的芸枝,等她瞧見紀蘿,面上才露出喜色來。
她快步過來,「姑娘這是去哪裡了,我才陪著怡寧尋到倩桐小姐,一轉頭姑娘您卻又不見了,實在是將奴婢嚇得不行。」
說著,她才瞧出紀蘿這身衣裳樣式變了,奇怪道:「姑娘怎麼還換了身衣裳?」
「這事回去再說罷。」紀蘿搖搖頭,現下還在沈國公府,實在不是個方便說話的地兒。
芸枝回過神來,也小心翼翼地點了點頭。
紀蘿又問道:「你們是在何處尋著的倩桐的?」
「說來也好笑,倩桐小姐正陪在老夫人身邊說話呢,怡寧卻還擔心著倩桐小姐不在,怕是會惹出禍事來。」芸枝方才尋著趙倩桐時她正陪在王氏身邊說話,偏偏他們沒想到這一層,卻是在這前廳繞了好幾個圈子都未曾尋著人。
紀蘿點頭應著,心底卻還在想著方才那一樁事。
「這位夫人怎麼稱呼?」兩人正說著話,卻有一位身著藕荷色衣裙的夫人過來,她衣著雖是端莊的,可面上卻堆滿笑意,神色頗有女兒家的姿態,她如此笑意盈盈地過來詢問,紀蘿自然也報以笑意,「我夫家是永寧侯。」
那位夫人聽了這話,才好似想起來,「永寧侯府,我倒是聽祖母提了一句,說永寧侯送的壽禮是一株千年靈芝,很是用心。」
聽她稱沈老夫人為「祖母」,便也知道眼前這位夫人身份了。
她應當是沈國公的獨女沈文清,年歲和紀蘿是相當的,沈老夫人很是寵愛這個孫女,所以及笄之後又將她在身邊多留了兩年,卻是等去年冬日才出嫁。
嫁與的是與她,一早定下親事的衛將軍嫡子衛豫,二人感情極好,關於二人之間的事,紀蘿也有過聽聞。
這會兒意識到眼前人是沈文清,紀蘿福至心靈,忽地想起來方才在茶室中,來送衣裳的婢子說的正是「我家小姐令我送姑娘送身衣裳」,在這沈國公府能這樣方便給她送來衣裳的,也唯有此處的主家了。
所以,其實那身衣裳是眼前這位沈小姐遣人送來的?
想到此處,紀蘿眼底多了幾分感激,「方才……多謝沈小姐解了我的困境了。」
若非她幫忙,自己恐怕沒那樣容易脫身。
「夫人客氣了。」沈文清一笑,「受人之託,總是該將事情辦妥的。」
紀蘿明白她話中的意思,於是又道:「不知沈小姐可方便幫我帶句話,也向那位公子道一句多謝。」
原本那位公子幫了這樣大的忙,她無論如何也當親自去向他道謝,可此事實在不宜鬧
大,她與那位公子,最好是彼此不相識的。
如此便也只能托沈文清向其道聲謝了。
「這是自然。」沈文清點頭,道:「我還有旁的事,夫人請自便。」
紀蘿頷首,沈文清才轉身走了。
***
壽安院。
沈老夫人已經起身,謝元墨便陪在她身邊說話。
沈文清大步走了進來,笑著道:「祖母您可是打錯了主意,表哥方才問我要衣裳給的不是哪位雲英未嫁的小姐,而是早已名芳有主的夫人!」
「倒是可惜。」沈老夫人嘆了口氣,「我聽你說元墨那樣上心,又是將人支開,又是問你要了衣裳,還特意選定了一套杏色的衣裙,生怕讓旁人瞧出端倪來,又囑託你讓婢女送去,可謂是將諸事都安排得極為妥帖,還想著這事實在難得,想多問問是哪家姑娘呢,卻不想被旁人先了一步,當真可惜!」
謝元墨聽得這話卻狀似無意的多問了一句,「是哪家夫人?」
沈文清一愣,神色略有些凝重道:「表哥你不會想著君奪臣妻那一套吧?我和你說你可千萬不要生出這般念頭來,那位夫人是永寧侯的妻子,聽聞她嫁與永寧侯已有三年,夫妻二人感情向來極好……」
「沈文清。」謝元墨叫住她,語氣頗有些無奈道:「我要讓衛豫將你那些話本子都盡數燒了!」
「那可不成!」沈文清慌忙閉了嘴,「我不說了便是。」
聽沈文清道出紀蘿的身份,沈老夫人倒是有些印象,「永寧侯的夫人我倒是有些印象,今日她與她婆母過來獻了壽禮,我多瞧了她幾眼,模樣是生得極好,規矩禮儀也很是周全,是極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