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心始終靜不下來,五子棋怎麼下怎麼輸,乾脆退出來試著給陳文玉發了條簡訊:
「媽媽睡了嗎?」
其實她更想打電話,但這會兒太晚了,陳文玉作息一直很規律,深夜貿然打一通電話過去,老兩口指不定以為是什麼急事呢……
但鍾元思沒想到,簡訊才發過去沒多久,電話就撥過來了,她欣喜地接通:
「媽你怎麼還沒睡?」為了防止被質問,鍾元思先發制人。
果然,電話那頭陳文玉「嘿」了一聲,然後笑罵道:「我早就睡了,迷糊的時候聽到手機響了一下,撈過來一看果然是你的簡訊,怪不得我會醒。」
因為聽到了陳文玉的聲音,鍾元思趴在床上,身後交疊的小腿開始嘚瑟地開始晃了起來。
剛穿來這個世界得知原身結局的時候,鍾元思只把這當成是進入輪迴前一次短暫的生命。現在卻很慶幸,慶幸自己做任何事都會盡力做好,慶幸自己剛好比較擅長演戲,才能改變原有的劇情走向,過上這樣恬靜幸福的生活。
「我爸呢?」鍾元思問。
「他肯定是在誰家唄,我跑到門外面來接你電話的。」陳文玉答。
怪不得聲音壓得低低的,估計是在筒子樓樓道里打電話。
「我們這個戲應該再拍上一個多月就能拍完,到時候我要回家來好好休息一陣子。」鍾元思翻身用肩膀夾著手機長長伸了個懶腰。
「行啊,我跟你爸巴不得你多休息會兒,那麼拼幹嘛?咱家沒什麼著急用錢的地方,別像你秀菊阿姨一樣累倒了才知道……」陳文玉意識自己說漏嘴了,趕緊收聲,但已遲了。
「秀菊阿姨怎麼了?沒聽過段克己跟我說啊?」
鍾元思這下是真有點急了,原著中曾反覆提過俞秀菊身體不好,總是大小病不斷,這也是段克己站穩腳跟之後非要回內地不可的原因。
陳文玉見瞞不下去,乾脆照實說了,只交代鍾元思不要說是自己說的。
好像每個告密的人都會說這樣一句話,像是什麼免責協議是的。
「你秀菊阿姨是個閒不住的勤快人,腿腳不利索之後,就更是如此……炒股這個事情吧,本來就是有賺有賠……」
鍾元思聽明白了,就是俞秀菊學會炒股後,上手神速,一開始賺了不少錢,再之後就自己選了幾隻新股,帶著鍾家兩口子還有幾個朋友一起,都小賺了點。
但這事哪能一直賺?他們幾個人很快又賠了,不僅將之前賺的吐了出來,還倒賠了不少。
大家都是熟人,也不會真因為這個怪俞秀菊什麼,但她卻不這樣想,開始每日每夜地研究股市,期望早日將幾人的虧損填平,能再賺點就更好不過了。
俞秀菊拿出了讀書時挑燈夜戰的心情,只跟段景山說自己白天會補上休息時間的,但段景山白天要出門幹活,根本就不知道她也沒有休息。
這樣持續一段時間之後,俞秀菊就病倒了,看醫生住院花了不少錢,她又哭了一場,直說自己對不起兒子跟丈夫,是個拖累……
俞秀菊生病住院的事情瞞著不告訴段克己,她能理解,但作為子女,作為段克己的女朋友,也是這本小說曾經的讀者,鍾元思覺得段克己肯定不希望被瞞著。
她肯定是要告訴段克己的。如果到時候段克己決定要回去探病,那就兩人一起回去好了,反正深圳到北京飛機也就幾個小時。
第二天,段克己照例早早地來鍾元思門前等著,但這次鍾元思卻把他先拉進來說話,他聽完之後心情明顯沉重了不少。
「上午的戲份跟場次已經定好了,現在臨時改不太合適……這樣,我去跟張導說一聲,如果能安排得過來我就下午回去,如果安排不過來的話就晚上回去。」
段克己思路異常清晰,仿佛對這樣的突發情況已經很適應了,尤其是俞秀菊的病,他早有心理準備。
更何況,這次她生病住院,與其說是身體上的疾病,倒不如說是心理上的。
「我跟你一起回去。」鍾元思說,「我也想去看看秀菊阿姨,上次就是你自己回去的,這次我也要一起。」
段克己眼裡慣有的冷靜鬆動了,他上前抱住鍾元思。
就像他們之前說過的那樣,兩人就算不是情侶,也會是最親密的家人。
上午的拍攝照常進行,誰也沒看出有什麼異常,直到中午休息的時候,段克己避開旁人跟著張導進了會議室。
十多分鐘之後,兩人出來,段克己看到鍾元思就快步朝他走來。
「張導同意了,咱們下午四點的飛機,後天早上開拍前回來就行。」
隔著十來米的距離,鍾元思也衝著張導微笑致謝,後者眯著眼睛抽了口煙才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