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意檸定定看了男人一會,思索了好幾秒,認真評價道:「你有點討厭。」
手指輕拍了拍纖薄後背,很隨意散漫的一個動作,裴時敘稍稍後仰,口吻幾分意味不明:「馮三小姐,請問,你還想在你討厭的男人身上坐多久?」
「小氣。」馮意檸臉頰微熱,「要不是你身材好,坐得舒服,我還不願意坐呢。」
裴時敘垂眸,點了下手機。
馮意檸低頭看了眼,很警惕地問:「你為什麼點開錄音?」
「你不是要指控我?」裴時敘說,「幫你保留證據。」
馮意檸覺得這話很有道理,柔聲柔氣、又相當有禮貌地支使。
「那你拿近點。」
「我再說一遍,錄清楚。」
「你明天不許賴帳。」
……
清晨,馮意檸醒來,伸手關掉了床頭柜上喋喋不休的鬧鐘。
思緒還沒有回籠,腦袋有些昏沉的疼,一時只記得睡了一場很久很重的覺。
馮意檸再次驚醒的時候,第一時間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已經快十一點了,還好是周末。
她剛剛夢到自己成了裴時敘的員工,一直考勤打卡不成功,旁邊裴時敘還沉著一張臉,冷淡地重複「重來」,不然就要扣她半年的工資,眼看著上班時間要到了,她的冷汗都要滴下來了。
就在這時——她被嚇醒了。
沒想到一醒來,馮意檸還真的看到裴時敘給她發來的文件消息,昨晚十一點,還是音頻,擔心是工作上有什麼事。
馮意檸點開後,微微拖長語調的女聲,毫無防備地傳出來。
——「那你拿近點。」
「我再說一遍,錄清楚。」
「你明天不許賴帳。」
馮意檸微微皺眉,進而狐疑、不解,這是她的聲音嗎?
很快。
——「裴時敘,你嫌棄我的主意糟糕,不敢跟我親就算了……」
聽到「親」的時候,馮意檸像是觸發了關鍵詞,昨晚一些記憶像是碎片般,一股腦湧進腦海里。
舉著的手機砸了下來,堪堪擦過臉,馮意檸下意識發出一驚呼的「啊」。
然後滾落地板的手機,發出一陣很重的鈍響聲。
馮意檸瞬間醒了。
可地板上的錄音還在繼續。
——「而且你很小氣,說話趕我,要不是你身材好,坐得舒服,我是不願意坐的。不過鑑於你給我整理外套,加一分印象分,但由於我其實很熱,所以給你倒扣兩分。」
「裴時敘,你有沒有異議?」
被迫聽完全程的馮意檸,也不願顧及手機這個「逆子」了,稍稍翻了個身,跟自己的超大號大熊玩偶來了個親密無間的擁抱。
睡得微亂的烏黑髮絲,很自然地滑落肩頭,只露出一隻通紅的耳尖。
如果能選擇一個死法,她寧願被玩偶活活悶死,也不希望在便宜老公面前社死。
她到底是怎麼能說出這些羞恥的話的?
只是一昧低落、自暴自棄,並不符合她的人生信條,做了好一會心理建設,馮意檸瀏覽了下各項目的情況,心想她現在應該準備出發去外地出差,最好是一年半載。
只是才剛開始看,滿腹餓意席捲了她。
別無他法,馮意檸只能起身洗漱,決定先填飽肚子再說。
從樓梯下來,到了一樓餐廳,馮意檸看到正在笑著交談的家人。
此時明媚春光正好,落地窗面前撒滿燦色陽光,庭院裡的花木散發馥郁清香。
李姨是馮家老宅的老人,從小看他們長大,馮亦清陪著她插花,垂絲海棠落進釉白玉壺春瓶,流連一抹粉白色春意。
商窈杳坐在藤椅鞦韆上,一手懶懶托著腮,曬著太陽,一邊用逗貓棒陪漂亮的波斯貓玩鬧孟思梔。
李姨看到來人,想動身,馮意檸朝她很輕地搖搖頭,自覺走去廚房,取了保溫的清粥和茶點,牛百葉、蝦餃和黃金糕。母親齊馥儀從小在廣府長大,十五歲才接回臨北,所以家中早餐一直是粵式口味。
馮意檸坐在餐桌默默吃起早餐,難得有幾分出神,吃了會,她發現時不時朝她探來的目光。
抬眼,正對上商窈杳看過來:「檸檸,你還有昨晚的記憶嗎?」
馮意檸手指微頓,心想該來的還是躲不過,她記得昨晚是裴時敘送回來的,最後的記憶停在被裝進車后座睡著前。
馮意檸覺得事情再怎麼糟糕,也不可能比那些錄音還糟糕了,佯裝鎮定地問:「我怎麼了?」
「我不說。」商窈杳卻買起關子,「你讓你二姐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