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師靈秀沒有駁斥什麼,只把握機會,打開鐵盒。
裡頭是一個裝滿化學藥劑的罐子,藥劑中浸泡著一顆眼球,暗淡的眼球上有淺淺的星星印記。
「「另一枚毀掉了,抱歉。」」師靈秀顫抖著複述。
白榆靜靜凝望印記。
半晌,她問:「樂正明要你帶什麼話?」
「「沈殊星不會想要五十一億的祭品。」」
白榆嗤笑一聲。
「痴心妄想。」她驟然冷下臉來,「永遠向前的時間,這不正是他所期望的嗎?事到如今又後悔了?人總不能只在自己需要的時候支持操控時間。」
白榆冷冰冰地說:「我不會倒流時間的。」
她轉身就走。
「別走!」一聲巨響之後,師靈秀再次跌落輪椅。
這一次,沒有人再來攙扶她了,而她也不需要攙扶。
她只是死死抱著那個盛放眼球的鐵盒子,像抱著信仰的殘骸,一開口就忍不住哭腔:「別走*!求求你!求你——只要你願意倒流時間,我什麼都願意做,拜託了,別走!」
她伸出義肢向前划動,好像這樣就能在地面前進了一樣,乾裂的嘴唇不住地張合,吐出支離破碎的聲音。
「不應該是這樣的結局!」
「他們不應該是這樣的結局!為正義而戰鬥的人,為他人的幸福而努力的人,安然生活的每一個人,都不應該是這樣的結局!」
她想要哭泣,可是眼淚已經流不出來了,落下來的,只有星星點點的血。
「拜託了,你有這樣的能力,別袖手旁觀,別冷眼旁觀——求你了——」
「都是、都是——」
都是我們的錯——師靈秀說不出口。
她可以把錯誤歸咎自身,都怪她沒能發現組織中的害蟲,都怪她的能力保密差引來愛神,都怪她實力低微提供不了幫助,都怪她獨自生還對自己和愛神的關係百口莫辯,都怪……她可以怪自己無數遍,但她怪不了同伴。
他們沒有錯。
他們已經為保衛家園死去了。
他們沒有錯。
說謊吧。
為了未來,她應該說謊。
為了同伴,她應該說謊。
可師靈秀偏偏無法說謊!這可恨的超能力,不允許別人欺騙她,更禁止她欺騙別人。
她無法說謊!
偏偏是她來完成樂正明的遺願……為什麼要選擇她這個廢物來完成樂正明的遺願?
師靈秀痛不欲生。
「想要消滅超能力有什麼錯!」
她忍不住大吼出來。
「超能力給人類帶來什麼好處了?人類從沒有因為超能力得到過一絲一毫的好處!超能力就是紛爭,是死亡,是不幸的代名詞!」
「想要消滅不幸有什麼錯?」
她死死盯著白榆的背影,聲聲泣血:「你憑什麼生氣,憑什麼高傲,你倒是回答我——」
「想要消滅不幸究竟有什麼錯!」
「殺死沈殊星,究竟有什麼錯!」
白榆捏緊了拳頭,驟然回頭——
「轟!」
尖銳的警報聲中,拳頭不偏不倚正中人類的鼻樑,血肉之軀登時如斷線風箏一般飛遠,狠狠撞到牆壁上,猛得嗆出一口鮮血,咳出幾塊赤紅的碎肉。
「敵襲!」
「長官!」
「樂正先生!」
白榆厭惡地甩去手上鮮血:「拳頭果然還是應該揍到本人臉上。」
血液像潑灑的顏料一樣泄落,很快染紅視野,樂正明胸膛劇烈地起伏著,在喘息的間隙抬頭,與白榆對視。
「樂正明,複述一遍給我聽聽。」侵入安全基地如入無人之境,擊飛阻攔力量自然也不費吹灰之力。
白榆跨越時間而來,閒庭散步般走近,剎那便穿越人潮炮火,與樂正明近在咫尺。
她俯身,緊緊扼住樂正明的咽喉,眼中殺意猶如實質。
「「沈殊星是紛爭,是死亡,是不幸的代名詞」、「殺死沈殊星,究竟有什麼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