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證明。」張婆子急了,「我從小把她養到大,她就是張遷的女兒,絕對錯不了。」
杜宏明:「張李氏,張遷為何不管親生女兒?他身居高位不會養不起一個女嬰吧?」
張婆子:「張遷正室死了兒子,她容不下這個孩子,吳姨娘怕女兒在張家遭毒手便叫民婦替她養孩子。」
「啪!」杜府尹一拍驚堂木,「一派胡言,張遷乃朝廷命官又怎會任由一介婦人殘害自己的骨肉?」
這一聲把芽芽嚇得一哆嗦,把姐姐摟得更緊了,姚輕雪控訴地看了一眼堂上。
杜宏明:「……」杜府尹把驚堂木悄悄往一旁推了推。
張婆子:「張夫人有安國公府做靠山,張遷也不敢惹她,張夫人還想弄死吳姨娘,若不是張遷力保,吳姨娘怕是也要遭毒手,所以吳姨娘才害怕女兒養不大,於是在外面弄回來一個死嬰兒代替她女兒,芽芽便到了民婦家中。民婦不知張遷是貪官,若是知道他那麼壞,給民婦幾個膽子都不敢替他們養女兒啊。」
堂上一陣沉默,張李氏
只知道張家和安國公府倒了,但因為什麼倒的並不知情。杜宏明卻清楚得很。這案子越深越麻煩啊,怎麼跟安國公府扯上關係了?
「張李氏!本官再來問你,張遷可知他女兒還活著?」
「這個、這個、」張婆子結巴了一會兒道,「吳姨娘是背著張遷做的,還告誡民婦不准告訴張大人,民婦猜不知情。」
杜宏明又問張婆子從吳氏那裡得到多少好處?開始她還想狡辯,被嚇唬兩句就都說了。
杜宏明:「張大力,張李氏所說是不是真的?你可還有話講?」
「是、是真的。沒有了。」張大力跪趴在地上,頭都不敢抬。一個大男人比張李氏還不如。
問完張家夫妻,杜宏明把目光放到小姑娘身上,他儘量放輕聲音:「芽芽,你可知你爹娘是什麼人?」
芽芽搖頭:「以前我一直以為我是奶娘的孩子,後來我偷聽他們說話才知道不是,但我爹娘是誰從來沒人告訴我,在他們把我按進水裡時我才知曉我爹犯了事,他們怕被我連累才要殺了我,是姐姐趕到救下我。後來姐姐說我爹娘死了,也沒有告訴我爹娘是誰。」
小姑娘紅著眼睛問姚輕雪:「姐姐,我爹是壞人嗎?」
姚輕雪不知該什麼回答。張遷是壞人嗎?他沒有殺人放火、魚肉百姓,聽說當官時政績還不錯。說他是好人嗎?但他的確做了錯事。好與壞,得看從誰的立場。
芽芽咬緊嘴唇,像是下了很大決心,她跪在地上磕了一個頭:「沒有姐姐我早就死了,爺爺奶奶沒有嫌棄我,給我吃的給我穿的,為了給我看傷花了好多錢。他們沒有錯,錯的是我,是我投錯了胎,你們不要傷害我姐姐和爺爺奶奶,如果我爹娘犯的錯我也要承擔,那就殺了我吧,跟我姐姐爺爺奶奶沒有關係,他們都是好人。」
「芽芽!」劉氏抱著芽芽痛哭,「這么小的孩子能有什麼錯?她爹一日都不曾養她,憑什麼要為他承擔罪孽?非要殺的話,就拿我老婆子的命換我孫女的命。」
「奶奶!」芽芽撲到劉氏懷裡低聲嗚咽。姚輕雪也是心疼不已。
堂中一片沉默,所有人都為之動容。一個八歲的女孩兒得下多大的決心才能說出:「殺了我吧。」
「杜大人,借一步說話。」韓澤起身走到桌案一側。
杜宏明猶豫了一下,起身跟過去。韓澤低聲道,「姚輕雪乃火器案重要證人,當初她能從安國公府安全脫身乃陛下的旨意,她說的藏寶圖很可能就是火器藏匿地點,火器至今下落不明,姚輕雪這個人不能有事,即便她有罪,也不是你我能定的。」
見杜宏明沉默不語,韓澤繼續道:「我承認我有私心,但一個從出生就被送走的孩子有什麼罪?她連爹娘是誰都不知道。她沒在張家享受過,也沒叫過張遷一聲爹,更沒有上張家族譜。」
「韓少卿,此事若只是民間糾紛,現在本官就把你未婚妻他們放了,但事關張遷與安國公府,我做不了主啊。」杜宏明很為難。
「我明白。」韓澤點了下頭,「我即刻進宮面聖,將事情稟明。」
「那就再好不過了。」杜宏明鬆了口氣,「韓少卿快去快回,放心,您的未婚妻和她家人,本官定會照顧好。」
「多謝!」韓澤拱手一禮,他看了一眼張婆子,「還望大人將張家夫妻試圖殺害幼女一案儘快查明。」
「韓少卿放心,本官自然會查明。」杜宏明笑眯眯道。
韓澤對姚輕雪微微點了下頭,意思讓她放心,然後大步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