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美人說姚輕雪與她一見如故,再見甚歡,韓澤就納悶,他家廚娘對他戒心甚大,對外人也不怎麼熱絡,怎麼對那個女人就這般親近?
「女人怎麼了?女人也喜歡好看之人,這叫愛美之心。」姚輕雪不忿。
韓澤:「宋筠好看?」
這跟宋筠什麼關係?姚輕雪已經習慣韓澤偶爾莫名其妙的問題。她倒是沒有多喜歡玉美人,身為女人的同情罷了。
「玉美人很可憐,那麼漂亮溫柔的姑娘在那種地方,一輩子不能解脫。」現在看人心太軟並不是好事,有時可能是催命符。
韓澤冷哼:「她可憐?人家賣藝不賣身,每日打賞就夠你幾個月工錢,你覺得她可憐?」
姚輕雪嘆氣,誰有她可憐?
所有事情跟她半點關係沒有,卻差點因為那些不關己的事送命。她就是為生計奔波的普通人,普通人怎會想到自己與謀反、細作牽扯到一起。若不是有韓澤為她解惑,她怕是因何而死都不知道。
「玉美人去張家為了火器,那她去安國公府又是為了什麼?」姚輕雪並不清楚這裡面的彎彎繞。
「安國公與北齊勾結,答應給北齊部分火器,並且約定北齊挑起邊境戰爭,然後安國公發動內亂,在大衛內憂外患之時,安國公趁機奪權。玉美人便是重要聯絡人,她幾次去張家就是為了跟張遷索要火器。張遷一拖再拖,張遷死後玉美人去見安國公,安國公答應她一定找到火器,只是他們並不知道安國公籌謀之事早就被陛下知曉。」安國公自己都想不到他會死得這麼快。
「說起來也是巧。」韓澤笑道:「玉美人從未去過安國公府,往常接頭都是趙琨去找她。那日趙琨宴請賓客就是為了玩樂,玉美人也不是趙琨請去的,而是旁人帶過去的,原本要去的歌姬也不是玉美人,是她沉不住氣自己非要去。」
玉美人多年來拿到不少大衛朝廷的情報,她做事向來萬分小心,就去趙家那麼一次,還被他家廚娘給瞧見了。
姚輕雪也是十分無語,那日要不是趙琨喝醉起了色心,又那麼迫不及待客人沒走就叫她過去,她不可能碰見玉美人,只能說自作孽不可活。
「安國公為何要謀反?」好好的日子不過,搭上九族的命,是不是有病?要是皇帝昏庸也就罷了,當今聖上是明主,在明君手下做權臣不快樂嗎?吃飽了撐的去造反。
韓澤淡淡道:「慾壑難填。」
安國公乃開國功勳,一直以來都是朝中重臣。當今聖上並非先帝嫡子,先太子暴斃後,安國公扶持今上為太子。陛下登基以來,安國公府享盡恩寵,也因此養大了胃口,讓他的野心進一步增大。
姚輕雪不明白安國公這種人,子孫後代都有享不完的榮華富貴,還有什麼不知足?做皇帝有什麼好?不過又一想人對權力和金錢的欲望哪有止境。不然世上就不會有那麼多貪官了。既為官就是人上人,生活遠高出普通人,但他們不滿足,人心是無底洞,欲壑難平災禍就不遠了。
「哎!」好好活著不好嗎?
韓澤以為她在嘆自己,便道:「不用嘆氣,威脅你的人都不在了,今後你可以自由外出。」這段日子他家廚娘也是憋壞了。
姚輕雪高興,高興之餘心裡突然有些失落,她知道是時候該走了。「既然事情已經解決了,我也沒有留下來的必要了,請大人另請廚子吧。」
韓澤一怔,是了,細作全都抓了,姚輕雪沒有留下來的理由。
韓澤悠悠道:「誰說沒必要?火器沒有找到,凡是看過圖的人都在監視中。那張圖你閉著眼睛都畫得出來,要麼在我家好好做你的廚娘,要麼有旁人監視你,你可以自己選。」理由嘛找找就有了。
「……」不是,韓大人你這不是耍賴嗎?她好心把圖給他,結果是給自己套了根繩兒?姚輕雪氣道:「一輩子找不到火器,我得給你做一輩子廚子?」
一輩子嘛肯定不是廚子,韓澤覺得還不是時候,便道:「先不說這個,你瞧瞧我現在的樣子,你忍心棄我於不顧?」他輕輕抬了抬兩隻手臂。
韓大人兩邊肩膀都受了傷,一條胳膊傷時都要讓人夾菜倒酒,現在是不是得用人餵到嘴裡?姚輕雪想了想那個畫面,臉上一熱,也就把是不是一輩子做廚娘這茬忘了。「我去給你弄吃的。」
韓澤看著姚輕雪紅著臉跑走,咧嘴一笑,既入了他家門想走可沒那麼容易。韓大人在曹叔的幫助下擦洗了身體,換了乾淨衣服,便躺在床上琢磨明日見陛下該怎麼說。
今日他原本該進宮面聖,但這一身髒污不成體統,陸大人讓他回家明日再去。火器雖然還沒有找到,但北齊在京城的釘子都被拔了,此案姚輕雪有大功。她的功足以抵消藏匿圖紙的過,想來陛下也不會為難他家廚娘。
等事情都過去,最遲年底他也該成親了。爹和祖母應該很高興,至於母親,母親沒見過她,等見到以後也一定會喜歡。妹妹好像和她不大合得來,但問題不大,那丫頭明年及笄,最遲三年她也該嫁人了。
想著想著韓澤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他是被姚輕雪推醒的。「起來吃點東西再睡。」
韓澤躺在床上呆呆地看著床邊的人,年底成親有些遲了,不然秋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