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滿咧開一個笑容,露出一口乳牙,完全變了樣,也不哭鬧了。
元衡又伸出手,問道:「現在能把小姑姑的信給父皇了嗎?」
小姑娘乖乖將懷中的信給了他,沒有絲毫猶疑,元衡甚至有一瞬覺得,她就是為了讓他答應去找岑璠,才哭給他看的…
元衡倒也沒想太多,接過滿滿的信,打開仔細看了看,眉越擰越緊。
那封信顯然就是故意寫給滿滿的,說的話寫的字都是孩子極易懂的…
她竟是告訴小姑娘,岑璠是和她一起逃走的,還說害怕他,讓滿滿不要告訴他這個做父親的,如果不信,就想辦法去浮華宮找她。
分明就是想辦法要把滿滿騙過去。
幸好這孩子不全信,來找他當面問了,不然說不準什麼時候就要被元斕那個女人騙了…
想到此處,元衡手掌收緊,目光漸漸帶了幾分戾氣,像是凶獸忽然睜開了眼睛。
滿滿從未見過自己的父皇如此,她有些害怕,小心翼翼問道:「父皇是不是在生小姑姑的氣呀?」
元衡看她,語氣依舊溫和,「滿滿,這個姑姑的話一句都不能聽,明白嗎?」
滿滿看著他的眼睛,
她很少見到元衡這麼嚴肅同她說話,想來不會騙她。
況且父皇剛才答應了,要帶自己去見母后。
滿滿展開一幅笑容,「明白啦,都聽父皇的。」
……
元衡將這日見過滿滿的人都找了過來,徹查一番才明白,那封信是被渠王帶來的。
渠王常年在後宮,又是小孩子,和公主在一起上課,難怪元斕會盯上。
元衡也沒有怪渠王,一個小孩子約莫也是被騙的。
可渠王還問了他別的。
「皇兄,姑姑說我的母親是你害的,這是真的嗎?」
元衡看了看他,道:「是雲氏先受你姑姑蠱惑,想要殺朕,畏罪自戕,朕問心無愧。」
「你若是因此記恨朕,被朕發現,朕定然不會放過你。」
「臣弟明白。」渠王行了一禮,手捏的有些緊。
元衡瞥了他一眼,「你在怕朕?」
被看透了心思,渠王顯然有些驚詫,「臣弟、不敢…」
元衡聽後,疲憊地捏著眉心,擺了擺手,「明日還有課業,你先回去吧。」
渠王走後沒多久,元衡便去了浮華宮。
浮華宮內一片漆黑,只有水榭內有一盞昏黃的小燈懸掛。
水榭內有一人在彈琴,那人穿著白衣,即便是在燈火映照下臉色也顯得蒼白,琴聲淒涼婉轉,更顯幽寂空靈。
元衡倒是不怕,讓人守在門外,一個人走到亭內。
元斕手指勾住最後一個音,而後看向他,嘴邊還掛有淺淺的笑,「幾年不見,皇兄怎麼今日來了?」
元衡冷聲問道:「你要做什麼?」
元斕手撫在琴上,嘆惋道:「我不過是給兩個孩子說了一些事實,皇兄難道是為此來興師問罪的?」
元衡諷笑一聲,似是看透了她,「最近梁國戰敗的消息想必皇妹是聽見了。」
「這場戰事因蕭晗而起,想必那些害死蕭晗的人,和皇妹脫不開關係吧?」
元斕輕輕一笑,低下頭默而不語。
元衡低下身,警告道:「你可以和朕斗,但唯獨不能利用滿滿,也不該利用六弟。」
元斕聞言抬起頭來,覺得有趣,「陛下這些年倒是顧念起手足親情了。」
「難怪外面的人都說陛下寬厚,那些廢物不成事,現在看來倒也不奇怪。」
她陰陽怪氣道:「誰又能想起陛下曾經囚禁手足,六親不認,弒父殺君呢?」
元衡靜靜聽著,「你真以為朕不敢殺你嗎?」
「元斕,朕只是覺得因為你再鬧一場,不值當罷了。」
元斕不以為意,氣定神閒地瞥了他一眼,用手指輕輕挑起一根琴弦。
「皇妹背後之人其實是蕭晗吧。」
元斕眼神一滯,手指微微鬆開,一聲琴音從指尖瀉出。
他揭穿她,道:「蕭晗告訴你,只要讓你想辦法激怒朕,他便還有機會替你和舅父報仇,所以你便是死也想一試?」
元斕放下手,咬著牙惡狠狠地看著他,眉毛高揚,「是又怎樣?」
「舅父才是我的親人,你我本該是仇人才對,不是嗎?」
元衡這些年有意壓制自己身上的殺伐,可聽到此處,卻還是忍不住握住了拳。
他什麼也沒說,走出宮門,佇立許久,向守在浮華宮的宮人交代了一樣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