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在他很小的時候,楊氏也是與世無爭,和被打入冷宮後判若兩人。
他否認道:「怎麼會,你是她阿娘,親自餵她長大,她那麼黏你,她才不會嫌棄你…」元衡挑起她耳邊的一縷亂發,道:「而且不論如何,還有朕呢…朕永遠都不會嫌棄皎皎。」
岑璠如常抓住他的手,似已經習慣他這般,只輕輕將他的手拿開,並未多說什麼。
元衡臉上仍掛著淡淡的笑容,「皎皎剛才的意思,是想動虞氏了?」
岑璠抬起頭看他,鴉羽似的睫下眼神堅定,反問道:「他是我的殺母仇人,陛下覺得不該血債血償嗎?」
元衡答道:「當然應該。」
他知道皇后定是對她說了什麼,不然她的眼中不可能透出那樣徹骨的恨意。
「皎皎可有想好怎麼個償債法?」
「我還有話想要問他。」岑璠忽然想到什麼,目光朝向他,「陛下其實也可以幫妾身想想,怎麼個償債法。」
元衡凝視著她,眼中溫柔中交織有戲謔,「好啊。」
岑璠回以一個笑容。
她站起身,再回來時,那小姑娘又被她抱了回來。
元衡站直了身子,剛準備說什麼,岑璠卻向他搖了搖頭。
小孩子睡的快,滿滿趴在岑璠的懷中又睡著了。
元衡無聲向她確認,岑璠點頭,元衡便又老老實實坐了回去。
小姑娘被輕輕放在床里,連眼睛都沒有睜開。
方才房中的那些戾氣被睡熟的小姑娘驟然衝散,元衡輕輕推了一下那搖床,小姑娘也沒什麼反應。
「你說她每天怎麼睡這麼久?」
「小孩子都這樣,我記得珝兒…」岑璠話說了一半便停住,「會睡的越來越少的。」
元衡還是看不夠,俯下身去,溫聲道:「滿滿要快些長大呀…」
他說著,一隻手指輕輕勾起小姑娘的胳膊。
他們的滿滿早出生快一個月,可到底是大魏最尊貴的小公主,過了一個月,比尋常人家的孩子還要白胖些。
元衡卻又擔心起來,「你說她長大後,不會很胖吧?」
岑璠看他的眼神閃過一絲嫌惡,似還蘊含有點怒意。
「朕不是這個意思…
「元衡覺得說錯話,手指離開小姑娘的胳膊,替她掖了掖小被子,道:「她若是胖也不要緊,朕會想辦法,讓這天底下的人都以胖為美...」
當今不論是女子還是男子,都追求瘦骨逸神,清麗出塵,讓人都喜歡胖,他倒是也真敢想...
岑璠沒將他不著邊際的話當真,敷衍道:「能得陛下厚愛,是滿滿的福氣。」
*
虞佑柏雖被罷官,可到底留了不少錢財,還有虞氏和黃氏留下的產業。
宅子還在,在洛陽本不該難過,頂多就是被奚落幾句。
可前些日子,卻是珝兒卻是被賭坊的人扔了回來,還斷了根手指。
賭坊的人還大放厥詞,說賭場之後但凡有虞氏和黃氏的人欠了帳,定會來找他們。
虞佑柏聽到後,恨不得當場將珝兒打死,黃氏卻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央求他莫要重罰。
這是岑璠的親弟弟,虞佑柏到底有所顧忌,冷靜一番,也只是訓誡了幾句,打了戒尺。
本是想息事寧人,誰知那些人實在囂張,砍了珝兒一根手指還不夠,隔日又上門問他要五十兩銀子。
虞佑柏就算再沒落,到底不想吃這些腌臢貨色的啞巴虧,沒來得及細想,只想著先用在宮中的女兒震一震那些人的氣焰。
可誰曾想,那賭坊的人反倒笑他,說珝兒是皇后親自下令從宮裡扔出來的。
虞佑柏吃了一驚。
他向來知道,自己的那個女兒不是善茬。
他當初讓她接回家中,本也沒打算多留幾日,只是為了用她穩固和胡氏。
可誰曾想,他會錯把這個女兒送給晉王,而那晉王不知道被下了什麼蠱,還偏偏要娶他這個女兒做正頭王妃。
岑璠嫁入晉王府本就一直是懸在他心頭的一根刺,讓他兩頭不是人,誰曾想如今這晉王還登基成了皇帝。
虞佑柏深夜中不是沒有後悔過,可他知道自己手裡到底還捏著珝兒這張牌。
他左思右想也想不出,為何岑璠會連珝兒都不管,可那些人若是說假話,怎會如此囂張?
虞佑柏自己琢磨了多日,最後只能從珝兒那裡套話。
可一提到岑璠,那逆子便一個勁兒的哭,黃氏又護短,不讓他逼珝兒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