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還沒說完,狠狠一巴掌便落在他臉上。
岑璠眼睛紅著,那一掌仿佛用盡了所有的力氣,而後躬下身子,臉色有些蒼白。
槿兒大驚失色,「姑娘…」
槿兒抬起頭來,臉上亦有了怒色,「珝兒,那是你和姑娘的母親,夫人從前是個很好的人,是你不曾見過那樣的她,你怎麼能這麼說她!」
「我…」珝兒啞口無言,也不敢在說什麼話,心裡隱隱有些害怕。
阿姊她還有著身子,這還是皇帝很重視的龍子…
「阿姊…」
他上手要去扶,岑璠卻打掉他的手,「你滾,滾出宮去!回你的虞家!我沒有你這樣的弟弟…」
珝兒到底還是認這個阿姊的,阿姊在過去他賭錢時,都不曾說過讓他滾這種話…
「阿姊,我不是故意的…」
話音剛落,門便被人踢開,元衡自門外而入,看到她捂著肚子,顧不得其他,上前一步抱起她,讓人去叫太醫。
珝兒呆呆站在原地,不知道該如何。
元衡將她抱到榻上,顧不得旁邊有人,蹲下身子幫她脫了鞋,握住她手時,她的手心一片冰涼。
元衡抬起頭,盯向珝兒時,眼神冰冷刺骨,藏有殺意。
珝兒哪裡見過這樣的目光,腿不由自主軟了,直直跪在榻前,一言不發。
元衡就這麼盯著他,他有一瞬是真的想殺了他,
可他終究也沒做什麼,他知道她現在分不出神再管這些,他要做錯了,她只會更糟…
他的下頜搭在她的頭頂,握緊了她的手,緊緊盯向她的裙下,生怕看到那刺眼的鮮紅,身子竟也微微顫抖。
好在並沒有。
太醫來診過脈,問了幾句,有了結論,「娘娘這是心緒不穩,急火攻心所致,臣開服藥,娘娘這幾日還需在榻上靜養…」
元衡道了聲知道,卻見太醫欲言又止。
他眼中的冰冷並未受收起,「還有何事?」
太醫身子一震,又拱手道:「陛下恕罪,皇后娘娘現在的身子,不宜…再同房。」
元衡抿了抿唇,道:「知道了,下去配藥吧。」
有元衡看著,珝兒便一直跪著,連半個字都沒再吐出來。
喝過藥後,岑璠心緒也穩當了些。
元衡輕聲問她,「你想怎麼辦?朕都聽你的…」
岑璠並未看珝兒,淡淡道:「他不想在宮裡,那便讓他回虞家吧。」
元衡明白了她的意思,卻不敢當著她的面下令,派人備好轎輦,先將她送回含章殿。
她走後,元衡也懶得再同珝兒廢話,「收拾你的東西,滾出宮去,別讓朕說第二遍。」
*
自那日珝兒走後,含章殿變得更安靜了。
岑璠靜下心來,會在房中畫幾幅畫,話比從前更少了些,紫芯看得出她並不高興,想了法子逗她笑。她似乎也不想讓人太過擔心,偶爾陪那幾個小姑娘笑一笑。
元衡看得出她太過寂寞,處理完公務便會回含章殿去看她。
這些時日,他也學會說不少好話,變了法子哄她,
這一日,岑璠在房中畫的,是前些日槿兒將一隻受傷的麻雀放生的場景。
前些日調養過後,她的臉比原來甚至圓潤了些,更顯雍容,肚子也隆起的愈發明顯,身上的衣裳早換了一茬,動作也愈發遲緩了些。
作畫坐得久了,腰便酸了。
她下意識去托自己的腰,元衡發現,攬在她身後的手熟練地替她輕輕揉了揉
向往常一樣,誇了句,「好看。」
岑璠側頭去看他,道:「陛下就不會夸些別的?」
元衡沉默了,他確實夸不出別的,先帝愛在宮中辦雅會,他也從未辦過一次。
那些東西,他欣賞不來…
元衡一時心虛,往她臉上啄了一口,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問道:「皎皎怎麼開始畫人了?」
「想學著畫了,我想等生完他後,換個和母親不同的名字,繼續畫下去。」
元衡頷首,低頭看向她。
若是過去,她肯定不會同他說生完孩子的打算。
他能感受到她的變化,這些時日,她似乎在接受了他的親近。
即使是像剛才那樣摟著她的腰,偶爾朝她的臉頰上親兩口,也不會先前那般抗拒,諷他兩句。
一切都似乎在向著他想要的方向發展。
只是她身上似乎又少了那麼一點東西……
元衡盯在她身上,一時看不出什麼。
岑璠在畫上又添了兩筆,便看到他失神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