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璠能看得出他的痛楚,卻又覺得自己沒有立場去說什麼,只得視而不見。
他沒有同她說什麼時候回晉陽,岑璠不知道他在做什麼,白日裡也很少能見到他。
有一日天徹底黑了下來,韓澤帶來話,說今晚晉王今晚會在平城的大營留下。
岑璠說了聲「知道」,韓澤欲言又止。
隔日,爾朱陽雪找上門,邀她去城外跑馬。
平城是爾朱氏勢力所在,也應該是爾朱陽雪長大的地方,若是換做從前的她,定是會同她滔滔不絕說起在這裡長大的事。
可她只是帶她出了城外,什麼也沒有說,大冷天在外任由馬兒走走停停。
岑璠能看得出她有心事,或許也不是心事,而是難解的鬱結。
她問道:「爾朱姑娘可是有什麼心事?」
爾朱陽雪勒住馬,似是下了很大的決心,問道:「王妃想聽嗎?」
岑璠道:「爾朱姑娘若想說,我自然是願意聽的。」
爾朱陽雪抿了抿唇,從馬背上翻身而下,就著河岸邊的一塊兒石頭坐下。
她問道:「王妃可曾做過什麼夢?」
岑璠沉默片刻,道:「做過。」
爾朱陽雪輕嘆一聲,說道:「我前些日病時,總是做一個夢,夢裡的我很不像我......」
岑璠聞言一震,一雙淺亮的眸子微顫,等著她繼續說下去。
湖面尚且結著冰,一陣冷冽的北風吹過,拂起了鬢角的發。
她輕聲道:「我夢到我傷害了一個很愛很在乎的人,我不知道為何會這麼對他,那個夢太真實了,我...」
她不願意相信那是真的,可她的直覺總是告訴她,那些事都是實實在在發生過的。
他似是也知道什麼,或許他便是從她的夢中所來,所以才一直躲著她...
冷風仍在席捲,冰冷刺骨,爾朱陽雪蜷起身子,靜靜看著湖邊那叢肆意搖擺的雜草。
「其實我也夢到過自己,也夢到過身邊的人。」岑璠的聲音忽而響起。
爾朱陽雪回過神,抬頭看她。
岑璠低下頭,目光與她相接,「夢裡的我自己也很不一樣,我也不敢相信,夢中的就是自己...」
她說完這句,便轉過頭去,眺望湖的對岸,「可後來也想通了,不管夢多真實,現在的我才是真正的我。」
岑璠伸出手,接住飄散在空中的一粒飛雪,雪花很快便在手心融化,她放下手,眼睫微顫,眼神似有一瞬的晦暗。
她做過許多夢,想到過許多可能,可她也想明白了很多。
現在站在這裡的才是她,夢裡的她不論做了什麼,也肯定有自己的原由,她不會為那個虛無縹緲的自己去後悔什麼,也不會僅僅因為一個夢而留戀什麼。
她笑了笑,一雙眸又恢復清明,「不過是一場夢罷了,爾朱姑娘不妨相信夢中的自己,已經在當下做出了最好的選擇。」
「一切遵從本心便好...」
爾朱陽雪注視著她,驚訝於她會相信她的夢境,更驚訝於她的通透。
遵從本心...
爾朱陽雪低下頭,看了看湖面,冰面上浮有一層薄雪,卻很快被一陣風吹開。
湖面上倒映著的是她的影子,不是那個身穿宮裝,頭戴鳳冠的爾朱陽雪,而是現在實實在在的她。
她綻開一個笑容,那湖面上的倒映的影子也向她回了個笑。
她啟開唇,無聲道:「我相信你。」
說完這句話,爾朱陽雪站起了身,唇邊還彎有一個笑容,「謝謝王妃。」
*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著實不算是個騎馬的好日子,同爾朱陽雪談心後,岑璠便回到府上,手裡還捧了一隻湯婆子,手上的舊傷隱隱有些疼。
腳上沾上了新下的雪,雪花鬆軟,在門口跺幾腳,雪花便被抖落下來,推開門時,一陣暖氣撲面而來。
她的手雖是已經好了許多,即使是雨雪天裡,只要不凍著便也不會泛疼。
可即使如此,房中的地龍依舊燒的暖和,即使是在平城的宅院中,也用足了炭火,床榻邊上也擺有火爐。
岑璠進屋後,能感覺得到屋內有人氣。
能進這屋子的,不可能是別人。
她步子放輕了些,繞進屏風,卻見一夜未歸的男人坐在窗前的妝檯前。
那男人的容貌實在是好看,即使是一夜未眠,也只是眼底多了兩道青,臉色有些蒼白,略顯憔悴。
他衣裳未換,似也只是剛從外面回來,衣上還沾有雪水,寬掌中拿著什麼,正在把玩。=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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