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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年冬,有世家貴族接濟,還有從晉陽送來的糧食,軍鎮周圍軍民的生活好了許多。

元衡此次回京,還為軍鎮求來幾道詔令,將均田制度改後推向軍鎮。

軍鎮在建立之初,歷經多年戰亂,乃荒蕪之地,即使多年後方穩定,也不曾開墾。

此後每家軍戶分得一些非軍用的土地,可租用但不可轉賣,讓每家軍戶可事農桑,退下來的傷民也有租可收,有生計可尋。

元衡知道這條路會觸犯軍鎮貴族和世家的利益,可楊知聿上一世在軍鎮廝殺,說的話並非無道理。

這些跟隨先祖廝殺過,留在軍鎮卻日益不受重視的散落軍民,才是軍鎮真正的隱患。

元衡回來的第一件事,便是將求來的幾道詔令發往軍鎮,由楊知聿將每道詔令頒到實處。

珝兒回到晉陽後,岑璠不放心,同元衡說想將珝兒先暫時留在王府,親自教導,好讓他靜下來性子。

元衡倒是答應的爽快,讓珝兒留在王府,由她監管著,時而叫趙巍來府上教他些拳腳功夫。

或許是因為真的懂事,也或許是因為前段日子被五公主嚇到,珝兒這些日子倒沒有再鬧著離開,倒是聽她的話,在府內乖乖讀書。

只不過是讀的有些慢罷了。

岑璠常常會在晚膳後將珝兒留在房中,聽他背書,時而提點兩句,有時元衡也在一旁。

他倒是沒有她這般,對愚笨之人有什麼耐性,聽珝兒背得如此慢,有時實在聽不下去,便乾脆起身出去,耳不聞,心也靜。

也只有夜晚她完全屬於他,一雙眼能緊緊凝視在他身上,一顆心只隔著胸口,貼的極近。

一切稀鬆平常,可即使是停了藥,她的肚子也沒有絲毫動靜。

晉陽離平城不算太遠,兩人出發去平城時已是二月。

此行珝兒留在了王府,交由傅媼和乳娘照看,由趙巍督促練武。

隨行去平城的,乃是晉陽城內的正規軍。

詔令頒布後,軍鎮當地有常年霸居土地者不滿,前幾日起過衝突。

將來的軍鎮肯定不可避免還有更劇烈的矛盾,不過現在而言,各方勢力的矛盾還沒有演變到水火不容的地步。

向北而去,路面千里冰封,山間白雪茫茫,不見春色降臨。

山路綿延,下山之時,路上下起大雪,與寒冬並無兩樣。

幸好這場雪下得急,不過兩個時辰雪便停了,元衡下令休整一夜,一行人便繼續沿著山路下山。

大雪耽擱一日,到達平城附近時,距岑璠的生辰只有一日。

元衡將隊伍帶去城外大營,岑璠身邊帶有墨群,幾人向平城內而去。

平城靠近軍鎮,晉王在此處也有宅院,此次前來也沒有聲揚。

岑璠進城時,是爾朱陽雪相迎。

爾朱陽雪的病已經大好,如今回到平城,比上次她見時沒什麼變化。

可她總感覺這個人身上少了些什麼,似是話少了些,又似是眼神少了些熱忱。

平城乃邊地重鎮,城內比起晉陽安靜了許多,更是比不上洛陽那種繁華之地。

城內空曠而人煙稀少,城牆高圍,莊嚴肅穆,城內還能見軍隊穿梭其中,這裡舊族多些,穿得幾乎都是窄袖扎腿胡服,比起晉陽的人來說,打扮樸素許多。

送岑璠回到宅院,爾朱陽雪也未逗留,轉身就要離開。

岑璠知道她前段日子生病,卻又覺得有些反常,便是問道:「爾朱姑娘的病如何了?」

爾朱陽雪只道:「多謝王妃牽掛,已經痊癒了。」

說罷便要離開。

岑璠問道:「姑娘可是有什麼心事?」

「沒什麼。」

她該如何開口,向外人說起前世今生這樣不切實際的話……

就算是他,她也不敢問,上一世她殺的人是誰。

她該是又多恨,才會殺了他……

平城寒冷的風將手吹得僵硬幹澀,爾朱陽雪暗暗握實了自己的手。

她能看的出,晉

王此番詔令,與爾朱氏的利益並不算一致,爾朱氏也有自己的動向。

一切勢力,不管先前有多少衝突和矛盾,似都在向最根源的姓氏和血統聚集靠攏……

如果有一日,她與他終歸站在對立面,她會堅定地走自己的路,絕不回頭。

*

與此同時,洛陽宮中暖和了許多,宮內太液池岸邊白梅已經盛開幾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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