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來時不算晚,那太子並沒有和皇后一起到場,而是先來一步,一同到場的還有從宮外而來的幾家皇宗。
席間的酒已經上好,太子倒也記得規矩,沒有先動那壺酒,只拿在手裡晃了兩下。
元衡同其他人一樣,帶著岑璠去見禮,禮貌地說了句,「節哀。」
太子盯著兩人看了好幾眼,最後目光落向岑璠身上。
他記得第一次見自己兄長的這位王妃時,雖是貌美,可分明還有些小家子氣,缺少世家女身上該有的貴氣。
他那時看著,只覺怎麼都比不過他的太子妃。
可不過半年而已,竟是從頭到腳都換了一幅氣質,說不出的精貴大氣,臉色也比他剛見時紅潤許多。
人人都說,晉王對自己的這位庶族王妃寵愛有加,半年過去,不曾有妾室,日日同處一室,耳鬢廝磨,價值連城的物件不要錢似的往後院裡堆,護得像眼珠子一樣,前一陣崔氏逃至晉陽,擄走王妃,竟是出動了半個城的兵力去追。
現在看來倒不曾有假。
他除了太子妃也不過才有一個良娣和儒人,若是太子妃還在,也該是琴瑟和鳴…
可他的太子妃已經死了,如此熱鬧宮宴,如今沒有她……
太子心裡一陣刺痛,可還是礙於禮數,沒站起身,只微微回禮。
元衡不喜剛才太子落在自己王妃身上的眼神。
那眼神中似帶有別樣的情緒,讓他心裡很不暢快。
元衡只給他又看了一眼,便是明目張胆攬了自己王妃的腰,回到席上。
席間的貴婦目光不少落向那紅梅似的人,有的指向自己的釵,有人指向自己的眉間,時不時向一旁的丈夫說道一兩句。
那齊王府上年輕的婦人,竟是跑到他們席上,只因想看看岑璠頭上那隻紅寶蝶飛花釵。
五公主早幾日回到皇宮,此番
也帶著那駙馬來了宮宴。
她出嫁時,元衡依照諾言給了一大批嫁妝,也算是撐起了公主該有的場面,十里紅妝。
皇帝為彰顯對這門婚事的重視,親自送嫁。
兩人在公主府倒是沒有鬧出來什麼衝突,可他安在公主府里的人卻是知道,公主與駙馬乃是分院別住,那駙馬常在偏院,最常在主院的反倒是公主身邊那位名叫綏儒的門客。
元衡雖是答應不幫她找男寵,可她自己願意找,他叫人去信,說那綏儒不是什麼好東西,她也不聽,那他便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那蕭晗約莫求娶時也沒想過公主是這般人,原本應該也只打算娶一個受氣包,想空享皇室榮華。
聽說這蕭晗忍無可忍,在府里鬧過一次,不過只這一次,公主便斷了他所有的的銀錢,連消息都沒傳出去,便再也沒了鬧聲。
那蕭晗不敢亂在外面玩,只房間裡也掛滿了美人像,還收了好幾冊春宮圖。
夫妻兩人各玩各的,不過一個是真玩,一個只敢看看。
不過好在元斕給了體面,在外人面前倒是琴瑟和鳴,給足了他做駙馬的面子。
兩個人進來時,還是元斕挽著蕭昀的臂。
那蕭昀眼中到底沒多少光采,可來到這滿是皇室宗親的宮宴,也只見只能裝出些笑來。
元衡視而不見,問了幾句,說未能給公主送嫁是他的遺憾,只能多彌補些嫁妝。
說著說著,元斕卻注意到岑璠頭上的簪子。
那隻簪子流光溢彩,上面的蝴蝶生動逼真。
元斕眼睛一亮,想要說什麼,元衡卻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
元斕知道自家皇兄什麼意思,又看了眼旁邊的男人,唇一下壓,到底是沒維持住該有的體面,鬆開手回到自己的席位。
等到美酒涼菜備齊,皇帝才攜皇后上席。
元衡瞧了眼那皇后,那皇后唇色有些蒼白,顯得整個人有幾分消瘦,確實像是病著,可到底病還是沒病,誰也不得知。
幾個大些的皇子公主挨個說上祝詞,反正無人在意,元衡便隨意說了幾句場面話。
皇帝挨個問過,說到他這裡,倒是沒多問他,只變相誇了被他嬌養的妻,「老二的王妃氣色好了不少,想必是老二照顧的不錯。」
岑璠起身行禮謝過,其他倒也沒多說。
那齊王妃倒是讚嘆,「王妃出嫁時妾還見過,如今竟是比出嫁時更好看呢。」
皇后見狀,也是說了兩句,「老二的王妃的確是比從前氣色好了不少,這穿的也喜氣。」
她微聲一嘆,「倒是又叫本宮想到了太子妃…」
其他人的話便都收了起來。
太子妃新喪,皇后和太子都還沒走出來,穿得太喜慶確實不算妥當。
眾人下意識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裳,皇帝也有所察覺,打起圓場,「皇后也別太傷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