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璠知道他的怪脾氣,自己拆開那封信,亮給他看,「殿下過目。」
元衡看都沒看一眼,薄唇微啟,冷淡道:「你自己拿著罷。」
岑璠抿唇,剛露出些許的好臉色又沉下去。
她站起身,默聲看他半刻,而後便轉身。
身後男人卻喊住她,聲音沉厚清晰,在一室中迴蕩。
「王妃求人便是這般態度?」
不想幫她送信的是他,現在叫住她的也是他。
岑璠覺得在被戲弄,回過身去,「殿下又想如何?」
「過來。」他背對著她,語調冷硬。
岑璠並沒有上前。
她盯向那道背影,冷笑一聲,解開腰間的綬帶。
玉飾墜在地上,發出清泠響聲。
元衡睜眼回頭時,她便是連身上的襦裙都全解開了,身上只剩了薄薄的中衣。
她走過來,低身跪坐,問他,「殿下要做什麼?」
她似湖水般平靜,可越是這樣,元衡便越是惱火,喝的酒仿佛燒上了額頭。
他抬起手,將她整個人拽低,差點拽入水中,「王妃既知道還要問?」
手臂被他捏得疼痛,岑璠扶住池沿,想要掙脫開,卻被他越握越近。
她的脖頸雪白,細看便能看到脂粉的痕跡。
元衡怒從中燒,手裡掬了捧水,潑在她那層厚厚的脂粉上,一隻手用力在她脖子上擦拭。
池中的水濺起,濕了她的衣裳,隱約顯出曼妙。
水珠順著高挺的鼻樑划過,他神色仍是冰冷,似是
厭惡極了她脖子上的脂粉,一遍遍搓洗。
脖上原本的暗痕逐漸顯現,混雜新搓出的一層紅色。
他似是還不滿意,又潑起一層水。
水浪打到她臉上,嗆進她的鼻,岑璠猛地咳嗽起來,用力往外掙脫。
他放開她,任由她一個人咳,漸漸那雙眼變得愈發沉寂。
那眼神停滯住,似是停了許久。
他手垂下去,轉過身去,聲音陡然變得平靜。
岑璠還在咳,幾乎要嗆出淚花,許久才停下。
待她咳的小聲了些,元衡道:「你出去吧。」
岑璠有一瞬驚訝,抬頭看他,想確認他說的是不是真的。
元衡又閉上眼,就好像剛才什麼都沒做過一般,安靜得讓人捉摸不透。
岑璠一時舉棋不定,並未起身,問道:「五公主她都同殿下說了什麼?」
元衡驀地睜開眼,卻是自己走遠了些。
他仰頭靠在池子的另一邊,道:「這不是你該知道的。」
「王妃的那封信讓韓澤送出去便是,本王不會過目。」
岑璠緩緩站起身,望向他許久沒離去。
元衡便是看向她。
她站在那裡,似有遲疑。
可也僅僅就是遲疑,沒有別的情緒了。
他又淡淡移開目光,
須臾後,岑璠低身行了一禮,撿起地上的衣裳,裹起被濺濕的衣裳出去了。
再回到房內,她已經換了一身乾淨的寢衣,坐在榻上。
槿兒正拿著一小盒膏藥,往她的脖子上塗,似在囑咐什麼。
清涼的香氣撲鼻,似還瀰漫著一絲甜膩的香氣,他站在很遠都能聞到。
元衡知道,剛才他使了蠻勁,她的脖子上擦紅了。
他沒控制住,他又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怒。
元衡握緊拳,走向兩人,臉上仿佛凝結一層冰霜。
兩人都停住聲,噤若寒蟬。
他坐在岑璠一旁,自己脫鞋,睡進床榻內側,沒發出一點聲音,動作一氣呵成。
那兩隻鞋與其說是被脫掉的,不如說是被踹開的,兩隻都倒在地上。
其餘兩人相顧無言。
岑璠無聲說了句「下去吧」,槿兒猶猶豫豫行禮告退,繞出屏風時還看了一眼。
待到人走後,岑璠擺正他的鞋,轉身看向他,「殿下可是還醉酒?」
他今晚實在太過反常,若是從前,她約莫現在不能有穿著衣裳同他好好說話的機會。
她聽說醉酒的男人愛亂來,但有的時候確實可能心有餘而力不足。
想來想去也只有這個原因,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可岑璠沒等來回聲。
他背對著她,肩背寬闊,散開的頭髮微濕,水漬浸在床被上。
岑璠抿了抿唇,沒為難他非要說出個所以然,下榻自己吹燈,避開那團水漬,也背對他躺下。
她的身上還散發著藥草苦香,漸漸地那香味凝固,被一股難以忽視的甜膩花香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