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鴻主動背走了崔遲景,微微一嘆,道:「姑娘還是先進屋吧。」
岑璠扶著她向院內的茅草屋內走去,室內充斥著寒氣,卻不怎麼漏風,竇鴻擦了打火石,燃起燭火,屋裡才變得溫暖些。
竇鴻放下包袱,將崔遲景放在床上。
比起剛才不省人事,他眉頭輕擰,似是很難受痛苦。
不過能有知覺便是好的,起碼還活著。
他的手臂上有一隻箭,竇鴻將他身上的衣布扯開些,鄭伊湄迅速抹掉眼淚,上前一同察看。
那隻箭插得不算淺,傷口周圍血跡模糊,門外已經有人開始架起柴火煮水,岑璠打了一盆水進屋,鄭伊湄取了身上的帕子給他擦了傷口。
似是因為太久沒取箭,那傷口呈青紫色,腫脹一片。
竇鴻道:「姑娘把藥拿來,先取箭吧。」
鄭伊湄立刻從包袱中取來藥還有紗布,竇鴻未再有猶豫,手握緊那隻箭,使勁拔出,鮮血從傷口迸出。
崔遲景似有反應,悶哼一聲,臉上出了冷汗。
鄭伊湄小心翼翼給他擦了血跡,沒再哭,變得很是平靜,一隻手帕被染成了紅色,扔在水盆里迅速暈出一片紅色。
上藥包紮好傷口,他的臉色變得有些血色,只是臉色紅的異常,像是在發熱,時不時說兩句胡話。
竇鴻緊皺了眉。
這種情況並不算好,很多受傷的人便是如此,發熱後過一夜便再也起不來了……
岑璠從王府帶了藥來,那些藥都是最好的藥,是她前幾日無理取鬧,非要去城外救民時存下的。
他藥丸吞不下去,鄭伊湄便叫人煮了藥來,喝不下便扶他起來,一點點不厭其煩地往嘴裡送。
大半藥都灑了出來,鄭伊湄靜靜餵他,用袖口替他擦藥,不過一會兒,眼淚便又掉落。
後來給他肩上換了藥,鄭伊湄便也是撐不住了,站起身拿紗布時晃了晃。
岑璠放下換過水的盆,扶住她。
竇鴻道:「姑娘晝夜兼程,也先去休息罷,我替公子換藥,再擦擦身子,這麼熱下去也…..」
剩下的話竇鴻說不出,他看了看岑璠,頷首道:「姑娘就拜託王妃了。」
岑璠心領神會,拉著鄭伊湄往外去了另一間屋子。
那間屋子像是柴房收拾出來的,柴火還堆在一邊,地上臨時用草堆和褥子鋪了做床。
鄭伊湄並沒有說什麼,似是習慣,想來這幾日便一直是這麼過的……
她靠在牆邊,束起的頭髮有些散亂,目光停滯地看向角落裡的一小團燭火。
岑璠端了碗水來,隨她坐在牆邊。
「謝謝皎皎……」她輕聲開口,聲音哽咽,捧過那碗水,抿了一口,便再也喝不下去,「皎皎,你說我該怎麼辦……」
岑璠抹去她的眼淚,輕聲問道:「阿湄能同我說說,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嗎?」
鄭伊湄似是已經接受了事實,不緩不急陳述,「崔家勾結梁國,與北地串通,家主被召入宮問話,隔日便有旨意傳來,說是崔紀畏罪自殺,洛陽崔家滿門,一夜間全沒了。」
她冷笑一聲,「畏罪自殺……崔司徒那樣的人,你信嗎?」
岑璠一時沉默,她沒見過那位權傾朝野的崔家主,可她也能想到,這畏罪自殺不過是藉口。
皇帝這是決意要剷除崔家,是籌謀過一番,不然不可能這麼悄無聲息,一夜間剷除崔家滿門。
崔遲景前些日子,是被晉王調來了晉陽……
兩件事陡然聯繫在一起,岑璠皺起眉。
她沉默許久,才又問道:「那崔遲景呢?他為何會來到晉陽,還受了傷?」
「崔家人接到消息本是想逃,卻被攔在城門口,其中有他的母親…」鄭伊湄蜷起身子,聲音越來越小,「崔家的人都被扔在了城外的亂葬崗,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回去,他不該回來,可如果換作是我……」
鄭伊湄愈發語無倫次,岑璠卻能大概明白這些日子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崔遲景應該是得了消息,回洛陽後卻遭到追殺,一路躲藏,逃到元衡的地盤來尋她。
而阿湄是一路追崔家人的痕跡而來,應該是也猜到了崔家人會躲來晉陽,得到了她這個王妃要出城的消息,本想和她在城外見一面,卻恰好遇到她被崔家人劫走,才能找到他們……。
這段時間晉王和太尉雙雙離開晉陽,他派人看著她,應該都
和崔氏的事有關……
她聽阿湄說過,那太尉恨崔家入骨,可她不知道那人的態度。
可若要殺,他為何又要將崔遲景特地調來晉陽,若是要救,又為何又不告訴她?
岑璠一時拿不定,她轉頭看向阿湄,她的眼睛哭得紅腫,像是太害怕,整個人蜷成一團。
一時間所有的顧慮便都散了。
不管其他人的立場如何,她都該救崔遲景。=quothrgt
哦豁,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yanqing/19_b/bjZ31.html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gt.)
span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