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惜與他翻臉。
元衡知道,楊樾此次前來並不是為了說這些家長里短,而是為了軍鎮之事。
他沒打算同他繼續裝下去,便索性先發制人,「還沒問舅父,孤走的那幾日,為何為難王妃?」
楊樾不解,他冷冷重複,「為難......」
「岑氏不知冷暖,不懂伺候,臣不過是想為殿下找一個知冷熱的人罷了,殿下若他日登臨大寶,總不可能只守著岑氏一人,余姑娘對殿下一心一意,世家出身,卻甘願屈居為妾,臣不知何談為難?」
元衡聽完此言,手指收緊,發出咯咯的脆響。
他從牙縫中擠出來幾個字,「事此為本王家,本王此生只娶她一個,若她不在,本王終身不娶,舅父能奈我何?」
第43章 叫孤一聲夫君...
楊樾沉默了許久。
他覺得面前的人應該是瘋了。
「殿下的意思是,哪怕以後坐上龍椅,身邊也只會有一個皇后,以後的子嗣也都出自岑氏?」
元衡道:「是,如何?」
楊樾驀地笑了,「殿下可別忘記,要做帝王,去母留子是規矩,胡皇后為繼後,運氣好些,可皇帝死後也要殉葬。殿下若執意如此,將來岑氏誕下皇嗣,立為太子,便是——」
「賜死」兩個字未說,元衡截斷了他的話,「本王若為帝,定是廢了這害人的規矩!」
楊樾眼眸又更冷了些,盯著他,並未再與他爭論,「如此,希望殿下得償所願。」
「不過這岑氏整日不在府上,以『我』自稱,殿下該找個嬤嬤管教一番,否則以後就算奪得帝位,憑岑氏也難以母儀天下。」
「這是本王的家事,王妃她願意怎麼自稱,便怎麼自稱。」元衡看了他一眼,「本王倒是好奇,舅父如何知道這些?」
楊樾眼神微動,說的仍舊從容,「岑氏不懂規矩,人盡皆知,臣當然知道。」
元衡端坐,鷹隼似的眼中透著銳利,顯然是沒聽進去他說的,「哪個廝敢在本王府上議論,本王以後見一個,殺一個。」
楊樾皺眉:「殿下若不想他人議論,還是該讓岑氏明白什麼是婦人之責。」
元衡不想再聽,「孤說了,此為孤的家事,舅父此次來,應該也不是和孤談論此事的吧?」
楊樾聽他問,神色又恢復冷然,問道:「臣此番前來其實是不解,殿下此去軍鎮,與爾朱氏拔了赤城青衛,所謂何意?」
元衡說的理所應當,「那群人欺壓百姓,與北柔然勾結,爾朱氏常年駐守邊鎮,本王令其剷除,有何不可?」
楊樾道:「殿下可知,青衛的職責不僅是駐守赤城,還要替六鎮傳遞關內外八方情報,赤城乃六鎮關口,殿下打壓青衛,恕臣不明白殿下用意。」
「舅父不明白?」元衡問道:「您也知道,青衛駐守的是軍鎮關口,極為重要,這些人與柔然勾結,留著他們,和自掘墳墓有什麼區別?」
楊樾看他,不知是提醒還是試探,「青衛這些年做的事,殿下可別忘了,到底什麼是自掘墳墓,還請殿下好好思量。」
元衡嘴角噙著一抹笑,「舅父不必提醒,不過本王倒是不明白,這些人既是為本王做事,本王覺得無用,舅父為何一定要留?難不成青衛中有舅父必須要用的人?」
楊樾默聲,只倒了一口酒,說的不緊不慢,「臣與殿下一心,萬事不過是為殿下著想罷了,殿下執意要除青衛,必有自己的緣由,臣全權聽殿下的。」
他站起身,拱手一禮,「只是岑氏一事還望殿下思慮周全,將來岑氏若得子,放在身邊教導,萬不可不通禮數。」
*
蒲菊送來信後,岑璠便回了王府。
他的晚膳,時而設在屋內,時而設在湖心,總是看心情而定。
只是今日晚膳卻是設在了西側的小院。
岑璠知道他喜歡梅,那院內繁花似錦,翠微清瑤融於一觀,秋日夜晚散發著木香。
一方小院,偏遠僻靜,卻有水聲潺潺,鳥聲相伴,並不孤寂。
桌上擺了岑璠做的糕點,元衡當著她的面,將那盤糕點吃得乾淨。
他記得上次她做的糕點,這次她在糕點裡加了茶,比上次的酥面做的好許多。
可惜這些都不是為他做的,如今他認得清。
這一輩子,她將她的好都分給了別人。
而今日,那鄭氏的姑娘終於要走了。
他道:「皎皎以後做糕點,可以多加些酥油。」
這些說的都是事實,想必她是能聽進去。
以後能做的更好......
他心中忐忑,又一次抱有期待,只是下一刻她便道:「我做的不好,殿下若是想吃,可以叫灶房的廚娘做些。」
元衡聲音停了,臉色說不出的黑沉。
一聲殿下,一聲「我」,元衡便是不由自主回想起剛才楊樾說的。
她從未稱自己為「妾」,其
實他並不在意,相反他覺得這樣很好。
可她除了「殿下」、「晉王殿下」外,好似沒叫過他別的名字。
就比如說旁的妻子,總該喚一聲夫君,或者是郎婿。
這樣才像是他的家......
元衡這麼想,卻不敢再同她說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