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字一句地讀,那信里短短几字說了她晉陽過得如何,其他洋洋灑灑寫了她沿途見聞。
樁樁件件,身旁皆有他,卻隻字不提他。
「有幸見蒼鷹翱於青天,願為爾以丹青記之。」
這是她這一段話的結尾。
她前些日不願畫,卻願為願在洛陽的一個女子畫蒼鷹翱翔。
元衡捏信的手緊了些,可沒過多久便又鬆開了。
他將那封信按原來的樣子疊好,又看了兩眼芍藥,塞進去。
而後卻又有些不放心,看了看她送給弟弟的那封信。
打開掃了兩眼,他將那信隨便折了折。
兩封信放在桌上,「送走吧。
韓澤得令,著人將兩封信送走,當作無事發生。
元衡回到屋子裡,岑璠恰好在讓人準備筆墨。
她手握畫紙出門,迎面被他撞到。
岑璠有一瞬的驚訝。
他怎麼會在府上?
元衡裝作不知,「你要去做什麼?」
「去外面畫幅畫。」岑璠道。
她未再做太多解釋,徑直向外走去
元衡跟上她,向外走去。
外面日頭正曬,岑璠仰頭看了看晴日蒼穹,眯起眼睛。
「為何不在屋裡畫?」
岑璠抿唇,沒同他說話。
她找了一處還算陰涼的地方坐下,乳娘和槿兒搬來桌子,像往常一樣給她放好筆墨。
岑璠鋪好畫卷,心卻不定,看向站在旁邊的人,意思很明顯。
乳娘找補道:「姑娘作畫喜靜,殿下莫怪……」
元衡沉默片刻,沒強求什麼,走遠了一些,找人搬了把胡椅,坐在樹蔭底下。
她一直望著遠處的寥天,遲遲未下筆,坐了將有一個時辰。
元衡遠望著她,未出聲。
他此前未見過人作畫,上一世她的手上常年有傷,也沒有見過她畫過。
他知道,亂世烽火,當今世上有許多人為了逃避,游於世間。
這些人多出身世家,他從未見過,他認識許多世家的人,也多和這些隱士非同道中人,唯一一個例外也許就是那表弟崔遲景,若非有用,他也不會去主動結識此人。
她靜坐於庭中,元衡叫人拿了公文來。
烈陽漸沉,光影傾斜,她的身袖上沾染了光暈。
眼瞧著那光要攀上那白玉似的面容,元衡叫人拿了屏風來。
光落在她的睫羽上,淺淡晶瑩,她動了筆,看到那盞屏風時,卻又有一瞬間的分神。
「拿下去。」她道。
下人回頭看了看,見晉王未阻止,便又將那盞屏風撤了下去。
起筆勾起輪廓,暈染開硃砂青墨,草木蒼勁,蒼穹留白,鷹翱於空,筆風鋒利。
一幅畫作好時,日影斜沉,微雲舒捲。
岑璠過去作畫,常坐於景中,這麼想著畫,終歸是沒身臨其境畫的生動。
筆落下,元衡走過來。
畫上暈染了餘暉,仿若群鷹歸巢,栩栩如生。
他駐足看了好一陣,雖是不怎麼懂畫,卻也能感受到畫中揮灑的磅礴。
他以為她不過是像尋常的世家女,會畫而已。
原是真有自己的風骨在。
如果他看見上一世的她作畫,也許也會駐足一二吧。
或許,他的目光會在她身上多停留一些。
不過現在也好,她就在王府,這樣安靜地在他能看見的地方,養在他身邊,做著她未嫁時常做的事。
她似乎還送過他一幅佛像,那佛像中規中矩,和此畫完全不同。
也許她會畫很多種畫,還有很多是他不知道的,這些他可以慢慢發現,慢慢品嘗。
畫中恣意空曠的意境未入人眼,可元衡想要那幅畫。
即使知道那幅畫原本不是他的,可他還是想要。
他開了口,「這幅畫能送給本王嗎?」
畫上的墨已被晚風吹乾,畫的一角被捲起。
這幅畫,其實岑璠畫的不滿意。
少了些意境,多了些浮躁,和那日所見所聞相差甚遠。
也許她還是該改日去遠郊再畫一幅。
岑璠也不想與他再爭吵。
她越是反抗,他便越是喜怒無常,這些她能看出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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