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高位者隕落並不容易,可這也是母親生前唯一的念想。
太監將畫打開,皇后掃了眼她的畫,卻是笑了,「這位姑娘送的可是松白先生的親筆?」
「是。」岑璠答道。
皇后微微擺手,讓宮人將畫收了起來,眼睛斜向低處,微長的眼尾添了一絲精明,讓人捉摸不透,「本宮還記得,多年前還請過松白先生到宮裡作畫呢,如今見到畫,倒像是見到了故人。」
第15章 下藥
岑璠知道,皇后所說的那位多半就是母親了。
她緩緩抬眼,想將人認得更清楚。
面前尊貴的女人,雖已過了最好的年華,眼窩微微凹陷,整個人顯得消瘦,可依稀還能瞥見過去的傾國之姿。
這雖是第一次見到,可她對此人了如指掌。
為防外戚專政,當朝若繼承皇位,必去母留子。
這皇宮內並無多少妃子,卻有兩任皇后,先後楊氏投井而亡,而這位繼後盛寵不衰。
皇帝膝下共四子一女,大皇子為宮婢之子,二皇子又是那自戕的皇后所生,都不受皇帝喜愛,三皇子三歲便早夭,唯有皇后所出的四皇子頗受重視。
那四皇子在先皇后自戕後第二日便被封為太子。
可也就是這位皇后,只因為一幅畫犯了她的忌諱,便殺了她的母親。
岑璠盯著面前的女人,將這副容貌刻在心底。
可皇后似是對她並不多感興趣,也不問她的姓名,只瞧了片刻便移開了眼,隨意從頭上取了根釵,臂一攤懶懶地遞出去。
「這釵便送給這位姑娘了。」
一旁的太監接過釵,遞給岑璠。
宴席中已是有小聲的議論
岑璠雙手捧過,「謝皇后。」
皇后輕輕一笑,「下去吧。」
岑璠退下去,握緊手裡的釵,手上多了幾道壓痕。
還沒回角落的座上,已經有伶人抱著琴上宴。
樂聲響起,星星點點的議論便也被淹沒在其中。
皇后看著熱鬧的場景,時不時笑上一笑,在宴席上吃了不少酒,臉頰紅若桃花,微微扶頭,說自己吃醉了酒,又接了幾句冠冕堂皇的話,便散了這場宴席。
席間三三兩兩結伴而去,岑璠一直盯著皇后離去的方向,嘴微抿,人都散的差不多了,還是未離開。
「岑姑娘?」
岑璠回過目光,抬頭瞧去,只見剛才領著她來宴席的太監微躬腰,和剛才一樣面上掛著笑,「奴才帶姑娘去找虞大人吧。」
岑璠聞言起身,雖是有些不甘,卻也只能隨他離開。
老太監在前頭帶路,一句話不說。
路上安靜下來,起初還能瞥見幾個人影,漸漸地連鳥叫聲都有些遠了。
直到老太監又往裡面拐了個彎,徹底偏離宮道,進入窄窄的深巷,岑璠慢慢停住腳步。
就在此時,老太監也跟著她停住,
轉了身行了一禮,「姑娘莫怪,是皇后娘娘讓老奴給您帶句話。」
岑璠手在袖下攥緊,目光如同冷箭,聲音都帶了些刺:「什麼話?」
「皇后娘娘說,松白先生當年來宮裡畫的畫,就在她宮裡,姑娘想看便隨老奴走一趟吧。」
岑璠並沒有動,手背向後面,餘光掃了圈四周,「公公為何剛才不說?一定要到這種地方?」
「這……」
老太監眼神飄忽一瞬,皺凹的唇收成一條縫,眼睛驟然瞪大,朝她走來。
就在此時,一高壯的男子從拐角出來,岑璠眼睜睜看著那老太監被一手刀劈倒在地。
她收回手中剛摸出來的釵,手慢慢垂下。
齊良越認得岑璠,也知道面前的小娘子對殿下格外重要。
他從未與她說過話,一時有些拘謹,只咧開嘴笑了笑,「殿下讓我過來看看…」
這闔宮上下能被叫殿下,岑璠只認得一個,不知為何,她似乎總會與晉王扯上些牽連。
不過岑璠總算鬆了口氣,看了看眼前男子的佩的刀,道:「多謝這位小將軍,也幫我謝謝殿下。」
齊良越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後腦勺,嘿嘿一笑,「應該的..…」
岑璠看向趴在地上的老太監,剛欲開口,卻見角落又出現一位姑娘。
那姑娘身著絞纈對襟襦裙,梳著十字髻,探出頭來,小聲問道:「齊小將軍,這是在幹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