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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也覺得不可思議,抬頭看了看天,感嘆道:「有人料事如神,打仗用兵也就罷了,如今連山上的人染了風寒都能算到。」

岑璠愣了愣,正欲追問些什麼,門外卻傳來一陣雜亂的馬蹄聲。

轉過頭去,鬢邊的散發擋住些許視線,只能隱約瞧見院門外坐在馬背上的人影。

崔遲景呼出一口氣,站起身理了理衣袖,走到她旁邊,袖下的手一指,「這位才是你的恩人。」

岑璠思緒滯了一瞬,待崔遲景走出一段距離才跟上。

門外停了一隊人馬,隊首的男人坐於馬背,身形挺立,肩背寬闊,不同於那些喜穿大袖長衫的世家男子,穿著圓領窄袖褶衣,腰束革帶,渾身氣質卻似一塊千年寒玉,透著疏離。

岑璠只掃了一眼,便低下目光,默默停在崔遲景身後,手不自覺地攥住裙擺。

崔遲景停在院門口,驚訝道:「殿下不是受了傷,怎麼上來了?」

元衡目光直盯著一處,崔遲景順著他的目光回頭,恍然大悟,側開點身,笑道:「這位是岑姑娘,在此處避難。」

一語畢,前後卻誰都沒有說話,連頭都沒動一下。

似是不想場面就這樣冷著,崔遲景頓了一下,舔了下嘴唇,接著對岑璠介紹,「這是晉王殿下,得虧他攻城及時,在下才能趕來這裡,軍醫也是他托在下帶來的。」

岑璠眼睛微動,裙擺攥得更皺了,有些侷促,緊張得忘了抬頭。

對面的男人直直看著她,不知道在想什麼。

一時間,兩人誰也沒有說話。

崔遲景自問平生沒怎麼遇到過這種情況,只想要不要提醒岑璠先行個禮。

「多謝殿下救命之恩。」岑璠自己先開了口。

「不必。」元衡緊跟著應了一聲,似是意識到什麼,接著聲音刻意輕緩了些,「都是應該的。」

崔遲景聽慣了面前之人下軍令時的不近人情,此時竟難以適應他這番態度。

總覺得這表兄的態度轉變的太快,有些奇怪,語調甚至有些生硬晦澀.....

岑璠聽到那聲「應該」,下意識抬起頭。

男人雖不是文人打扮,但面容分明算得上俊美,五官像是玉石雕刻一般,精美又輪廓分明,鼻樑英挺,長了一副薄唇,可她卻覺得和曾經的少年不甚相同。

她目光微上移,想再多看幾眼,剎那間卻恰好撞入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目光似是被吸住,隨即整個身子都僵了。

那雙眸,是在她夢

中出現的......

第3章 前世夢

風雪早已停息,碧空如洗,萬里無雲,岑璠卻覺得像是被什麼裹挾住,掙不開,躲不過。

她下意識退了一小步,低下頭去,思緒漸亂,呼吸都有些不順暢。

元衡皺了皺眉,下馬走近,許久才問,「院子裡的人都如何?」

崔遲景點頭,隱隱察覺到一絲古怪。

他隨軍而來,每過一處他這晉王表哥都會下令安頓流民,可從未有什麼地方能讓他親自來過問一趟。

他愈發想不通,猶豫道:「你們…認識?」

岑璠很想點頭,最後卻只是抿了抿唇,沉默不語。

崔遲景琢磨不明白岑璠的態度,又看向元衡,只見那位表兄冷著一張臉,又全然不似認識的樣子,不知為何,卻忽然從懷中拿出一塊玉佩拋給他。

「這東西,你拿著。」

岑璠盯著那塊玉佩,怔在了原地。

崔遲景注意力全在手上那塊成色並不算好的荷花佩上,不明所以,「這是誰的玉佩?」

「下山再說。」元衡留下這句話,便又上了馬。

崔遲景掂了掂手中的玉佩,見門外自家奴僕下馬來催,也未逗留,回頭一笑,「岑姑娘別忘了答應在下的事。」

聞言,岑璠才回過神,看了看馬上的男人,想起那雙滿是涼薄的眼眸,卻怎麼也問不出口。

待送走一行貴人,岑璠緩緩回到花架前,目光呆滯,無半點故人相逢的欣喜。

她還能清楚記得當年事,那時母親去洛陽,臨走前什麼都沒告訴她。

她每天都在害怕,以為自己做錯了事,母親不要她了...

可沒過多久,她發現寺中來了一個少年,她每回去敲門,那少年都會給她一顆糖,他說他也在等自己的家人,會陪她一起等。

後來她先等到了,可卻只見到了母親滿身是傷的模樣,少年帶著她去睢陵尋郎中,她便是在那時將隨身玉佩贈給了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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