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叔,一會兒有人來,讓阿姨做幾個菜。」樊斯辰吩咐道。
老管家是他唯一算得上熟識的舊人,再他歸國後貓嫌狗厭的境遇里,對他還算照顧。
「先生,您的房間已經收拾好了,您要先去休息嗎?」奚叔恭敬地問道。
樊斯辰皺皺眉,雖然已經當了一陣子的樊家掌權人,但他還是不太習慣在親近之人面前端這種架子,感覺怪彆扭的。
「我直接去書房,」樊斯辰頓了頓,多解釋了一點,「我請了補習數學的家教老師,一會兒還有我的一位同學要來和我一起上課。嗯,奚叔,別這麼叫我。」
管家見過樊斯辰小時候的模樣,這回聽到他主動跟自己說起學業的事,好似前陣子那些腥風血雨的傳聞並非他家品學兼優的小少爺所為,管家也輕鬆許多,不那麼生份地喊他,從善如流道,「好的,少爺,課間的是時候可以往書房裡送點心嗎?
「行,切點水果就行,一會兒我自己出來端。」
管家找來了備用鑰匙,當初樊斯聿出事後,樊府上下全被盧鳳鳴帶的人控制起來。本來盧鳳鳴也是樊府曾經的夫人,大家正群龍無首,便自動聽從她的調遣。
盧鳳鳴將樊斯聿最後呆過的這間書房鎖了起來,當時她暴跳如雷,發誓如果她兒子有個萬一,涉事的人別想活著走出這裡。
好在樊大少保住了一條性命,當時鎖門的鑰匙被她帶走了,只有管家還留有一把備用的。
管家也鬆了口氣,好在之後等來的是接班的小少爺,而不是來貼封鎖線的警察。
「少爺請進。」管家傾身,為他打開門。
數月不通風,房間裡有點陰沉,窗簾還是那晚拉起來的樣子。
管家拉開窗簾,時隔數月,陽光再次降臨,落在牆壁上的掛畫上,色彩也變得鮮亮起來。
夏莞背著書包來到樊家,對於這種過於豪奢的地方,她有些不適應,高聳的大門,寬敞的庭院,都讓她覺得有些拘謹。
但當時電話里一口說定,她也便沒再矯情,總不好直接叫樊斯辰去自己家補課吧。
再來到這間書房的時候,她也有些許恍惚之感。
而牆上那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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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an,你來了,」樊斯辰仰頭凝望,修長的手指微微彎曲,仿佛凌空觸摸到了那副畫。
縷縷陽光透過窗,灑在他身上,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姿,也為那幅畫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暈。
「聽管家說,我哥在出門前曾吩咐他把畫裱起來掛在他書房。」
這就是生日宴那天,夏莞送給兄弟二人的畫作。
自然光的烘襯下,畫面上色彩的搭配精妙絕倫,每一筆都仿佛流淌著靈動的韻律,線條的勾勒更是行雲流水,別具匠心。畫中人物,一個英氣逼人,一個溫潤如玉,鮮明的氣質被拿捏得恰到好處。
夏莞小時候曾學過素描和色彩,但後來家裡出了事,生活的重擔如烏雲般籠罩,她便沒再有機會繼續追逐那份熱愛了。
夏莞沒說過,其實為了這幅畫,她一點一點畫了很久。
但也只是覺得萬一兄弟倆真喜歡的話,應該不會輕易丟掉。畢竟他們家裡那麼大,隨便放到個儲物間的犄角旮,就這麼放上個幾年等到紙張泛黃,偶然被發現拿出來看上一看,也蠻好的,就算被徹底遺忘,但也算一種無聲的陪伴。
她絕沒想到過,這幅畫會被認真地裱起來,頂替原有的那副價值不菲的挪威風景畫,占據了這間私人書房的C位。
畫中兩個意氣風發的少年,此時沐浴在陽光下,光線中的些許浮塵好似被樊斯辰修長的手指穿透,在光柱中翩翩舞動。
他的手原來……這麼好看。
白皙修長,骨節分明,在陽光的映照下泛著淡淡的光澤,仿佛一件精雕細琢的藝術珍品。
樊斯辰驀然回首,露出一個發自內心的笑,陽光中的少年白的發光,此刻,好似從畫中走出來的一樣。
「謝謝你,Wan。」
不過,也許命運就在這樣變化多舛,不可捉摸,畫中的另一個主角,眉眼儘是少年英姿,此刻卻長眠不醒。
為何終是難逃厄運?或許盧鳳鳴說得對,為什麼不是他……
「斯辰,他會醒的,我相信,一茹姐也信。」夏莞一雙烏黑清澈的眸子堅定而明亮,一眼穿透了他的憂鬱。
「好,」樊斯辰深吸一口氣,努力將情緒平復,轉身走向書桌,「老師好像到了,咱們準備開始上課吧。」
補課老師先總體梳理了一下高中數學的整體知識脈絡,然後準備了一些測試題讓他們做。
樊斯辰打了個哈欠,困意如潮水般襲來,「Wan,老師,實在抱歉,我有點困了,你們先繼續,不用叫我了。」
說罷,他便倚靠著沙發緩緩閉上了眼睛,不一會兒,呼吸聲也變得均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