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莞有點不好意思,但樊斯辰卻故作苦惱地說,「但今晚要訂月考的錯題,年級主任不放人,白白錯過良辰美景。」
「啊?那怎麼辦啊?」夏莞也很發愁,「要不咱們求求謝老師吧?」
「這麼沒出息?」樊斯辰支著下巴,饒有興致地看她想辦法。
「可是沒正當理由請不下假來呀,要不,」夏莞頓了頓,接著說道,「編個病假?還是不太好,哎,沒道德還不如沒出息呢……」
就在這時,曲楚心得意洋洋地揮舞著手裡的假條,走進教室大聲喊道,「兄弟們!看看我要到了什麼!」李佳軒看得眼睛都直了。
「兄弟們!看看我要到了什麼!」曲楚心得意地揮舞手裡的假條,李佳軒看得眼都發直了。
「我要和婉晴一起去看流星雨啦!啦啦啦!」曲楚心開心地炫耀著。
很多同學也都想出去看,酸溜溜地問她是怎麼弄來的。
曲楚心傾囊相授,「老謝說抄十篇滿分作文就給我。」
聽到這個答案,問的同學頓時感覺也沒那麼想看了。
不一會兒,程明達跑進班裡通知最新消息,「謝老師說晚上的語文自習全班可以去操場看流星雨!」
曲楚心差點閃了腰。
同學們立馬像被大赦天下一樣歡呼起來,程明達忙維持紀律。
「噓!老謝說了,都輕手輕腳有序下樓,別讓值周老師發現吵鬧再扣了他工資。」
夏莞撅撅嘴,看著樊斯辰,佯裝生氣地說,「你早就知道了,故意考驗我的良心?」
樊斯辰笑嘻嘻地舉手發誓,「還真沒,我的保底方案就是潛進去偷一張再模仿字跡。」
「被謝哥發現了再求他?」夏莞笑得發抖,「既沒道德又沒出息,還不如我呢——咱們也快下去吧。」
東北方的夜空,點點繁星逐漸變得清晰,少年少女們仰頭遠望。
一道道明亮的流星划過夜空,印在少年們的眼底。它們從中心輻射點緩慢駛離,好似漫漫長夜中擦亮的瞬息火光,璀璨而迷人。
「雙子座流星雨的母體是小行星3200『法厄同』,」樊斯辰凝望天空的眼神,近乎虔誠的溫柔,「它的碎片落入地球大氣層的時候,便是最後一次發光,然後……」
夏莞沒聽到後文,轉頭去看他,輕聲問道,「然後呢?」
「然後就落地了。」
鄧欣怡「啊」了一聲,激動地拽著李佳軒的手,把人拽得老疼,但她自己已經沉醉在了美麗的幻想中,「殘骸死亡前最後一次發光,真是悽美又浪漫,宛如我和阿莞各自死去的愛情。」
李佳軒不明所以地撓撓頭,心說他不是好好活著呢嗎。如果許志奕在場一定會幫他解讀為「她愛死你了」的意思。
「不是死亡。」樊斯辰說。
是無限廣度、無盡年限的寰宇漂泊,最終尋得一處可以停歇的應許之地。
「它們終於,不用再跑了。」樊斯辰喃喃自語,霧藍的眼底沉著流星,夏莞和他對視的時候,仿佛看到了浩瀚無垠的星辰大海,心臟毫無緣由跳得很快。
十年前的那個夜晚,遠在堪薩斯州的農場,一片寂靜。桑尼托馬斯醉醺醺地回來了,腳步踉蹌,嘴裡嘟囔著含混不清的話語,間或咒罵。
樊斯辰躲在那個兼具倉庫作用的車棚里。
上了鏽的自行車、各種汽車破損零件和爆了的車胎,雜亂不堪,全都滿滿當當地堆積在這個骯髒的角落。
但經過耐心的重新排列整理,還是可以勉強空出睡人的地方。
這是樊斯辰的秘密寶地,每當桑尼舅舅喝得爛醉,他總會來這兒湊和一宿。
老托馬斯接連幾次都沒找著出氣筒,憤怒地揚起皮帶,抽打一切碰得到的瓶瓶罐罐,破碎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裡格外刺耳。
他搖搖晃晃地走到舊車棚外那棵腺牧豆樹下,解開褲子撒尿,還一邊大著舌頭獰笑著,嘟嘟囔囔個不停。
鄰居告訴他,自己經過郵車的時候看到了樊斯辰。
老托馬斯又喊了幾聲,發出最後通牒,如果樊斯辰現在不老實點主動出來挨揍,等弄清楚他究竟在搞什麼鬼後,自己一定要揍死他。
原本醉鬼就愛口嗨,但樊斯辰聽完臉都白了。他以為自己摸索了大半年的寄信路徑萬無一失,沒想到還是被發現了端倪。
他的郵票都用完了,這是寄出最後一封信的第十一天。
即使這些信可能仍是會石沉大海,但他知道自己還會偷偷地、一點點地再攢夠郵票錢,然後繼續一封封地寄出。
即使可能仍是會石沉大海,但他知道自己還會偷偷地、一點點地再攢夠郵票錢,然後繼續一封封地寄出。
這條求生的路絕對不能被堵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