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低著頭,只能看到毛茸茸的後腦勺,認真的給他處理傷口。
她在訓斥他?
周緒延動了動唇,只覺得一種極致的愉悅感從身體深處蔓延開來,逼得他發不出一絲聲音。
他不說話,姜霧眠蹙起的眉還沒落下,抬眼仰頭朝他看去,眸中儘是澄澈的純淨,盛滿了不解的困惑。
「怎麼不說話,是不是太疼了?」
她具體說的什麼他已經聽不清晰,周緒延只看到她的唇瓣一張一合,泛著蜜粉色。
「是我手太重了,弄疼你了嗎?」她眉頭皺的更深了,看他,眼睛裡盛滿了關切。
周緒延喉結劇烈滾動,猛地別開臉,搖頭,「不疼。」
她抿了抿唇,思忖著什麼,忽然湊近,對著他的傷口輕輕吹了吹。
媽媽在她受傷的時候,都會這麼吹一吹,媽媽總會說,吹吹就不痛了,他也是覺得疼了吧,傷口還挺深的,怎麼會不痛。
溫熱的氣息拂過皮膚,像是羽毛掃過,痒痒的,讓他渾身一僵。
「你也可以說疼的。」她小聲說,聲音裡帶著幾分嗔
怪,「在我面前,不用總是這麼硬撐。」
嬌小的女孩籠罩在他的陰影之下,明媚皓齒,容色俏麗,在跟他說。
他可以脆弱,可以喊疼。
原本生理的悸動,頃刻化作靈魂震顫,如春雪崩落,如細雨無聲,如燎原野火,龐大而劇烈,將他的心臟一寸一寸的攻占。
他垂下眼,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陰影,遮住了翻湧的情緒。
「你忘了嗎,我們是合作夥伴呀,哦不,你現在還是我的股東。」她輕鬆的語氣帶著嬌俏,沖刷著仍處在顫動中的他。
他驚愕的抬眸,對上她毫無雜念的明眸,忽然也笑了,聲音也比平時柔和了許多:「恩。」
我沒忘。
他笑的太突然,姜霧眠來不及去探究他聲音里的說不上來的怪異。
這還是她第一次見他笑,不由得看呆了,他笑起來像蘸著陽光的少年,沒有一絲凌厲,讓人看著就忍不住想要親近。
怪不得他不常笑,帶著淡淡高傲的冷臉律師,似乎看起來更值得信任。
不過,他竟然笑了。
他笑了,笑起來真好看,真的好好看。
咳,不能多看,就看一眼,看多了被他發現了,以後就再也不笑了怎麼辦。
姜霧眠真就只看了他一眼,沒再說什麼,繼續專心給他處理傷口。
殊不知某人面上平靜,心裡早就有個小動物在她心裡的草坪上滾來滾去的了。
由於心情愉悅,連帶著處理傷口,手上的動作似乎都輕盈了不少,時不時還會對著傷口吹一吹。
周緒延的目光落在她低垂的睫毛上,那裡像是停了兩隻小蝴蝶,隨著她的動作輕輕顫動。
她的呼吸很輕,帶著淡淡的茉莉香氣,縈繞在他鼻尖。
但,剛剛,他分明從她眼中看到了一秒的呆滯。
似乎被他突然的笑驚到了,而後像是看到什麼東西一樣,立刻就撇開了臉低下頭。
果然,他是醜陋的。
尤其是笑起來的時候。
以後,還是少在她面前笑吧。
他觀察到,她好像更喜歡看他在廚房的樣子,總會頻頻朝廚房看。
結婚那天給她煮薑湯的時候,她就那麼看他的,一雙明亮的大眼睛,骨碌著盯著薑湯看,有時候還會落在他的圍裙上。
後來很多次,他總能在廚房感受到她的視線,帶著渴盼,像只等開飯的小兔子。
食色性也,還好,她喜歡他做的飯菜。
「好了。」
她終於抬起頭,對他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這幾天別碰水。」
「你餓了嗎?」周緒延脫口而出。
姜霧眠被他毫不相干的一句話給問蒙了,「啊?」
「我是說,要不要煮點東西給你吃?」周緒延面色平靜,抬手看了眼忘記摘下的腕錶,時針停在十二點的位置上。
很晚了,她應該會餓了。
被他這麼一說,姜霧眠還真有點餓了,只是,她摸了摸肚子,「不吃了,會胖。」
周緒延順著她的視線,看到她平坦的小腹,意識到不禮貌立刻抬高視線看她,皺眉,「你太瘦了。」
姜霧眠還是搖了搖頭,低頭收拾藥箱,周緒延看著她收拾。
她只是怕胖。
姜霧眠放好醫藥箱,回到床邊,卻沒有立刻躺下,而是坐在床邊。
她定定地望著他,似乎有什麼話想跟他說。
他微微仰頭,等著她。
她猶豫了一下,輕聲道:「周律師,謝謝你今天幫我。」
周緒延抬眼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