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走?」靳舟望的視線掃過房間地板上已經裝了半滿的行李箱,呼吸驟然變得困難,「你這次又想去哪裡?倫敦?紐約?還是巴黎?」
「你弄疼我了。」
紀瓷試圖掙脫,但靳舟望紋絲不動。
漆黑的走廊里突然安靜下來。
紀瓷這才察覺到不對勁,她抬頭對上他的視線——
心臟猛地一縮,那裡面盛滿了她讀不懂的痛苦和悲傷。
靳舟望步步緊逼,紀瓷不斷後退,直至後背抵著牆角。他的氣息沉沉壓著她,專屬於他的木質冷香毫無間隙地將她包裹起來,透著令她插翅難逃的壓迫感。
男人的左手撐在她耳側的牆面上,右手仍死死攥著她的手腕。他忽然彎腰湊近她,滾燙的呼吸落下,他與她眼神相擒,眉眼微垂,細長的睫毛下映著一層層密密的影。
靳舟望的手有些顫,像是極力克制著什麼,他微啟唇:「不許走。」
紀瓷的眼睛在昏暗中陡然睜大:「我沒走……」她剛想解釋,就被靳舟望打斷。
「你又想和三年前一樣不辭而別嗎?」靳舟望的質問帶著顫抖的尾音。
兩人離得近,男人身上灼熱的體溫似有若無地傳遞向她。下一秒,靳舟望緩緩抬起手,貼在紀瓷的後腦勺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撫過。
「你——」紀瓷的聲音戛然而止。
她的頭頂上方傳來一聲輕笑。
「紀瓷……」
黑暗中,男人高大的身形帶來極強的侵略感,他輕輕整理著紀瓷的頭髮,溫熱的指尖拂過臉頰,帶著不容抗拒的強勢。
靳舟望直直地看著紀瓷,幽深的瞳仁里滿是濃烈的占有欲,他語速很慢。
「你再敢走一個試試。」
三年前他沒能留住她,現在他絕不會重蹈覆轍。
他的指尖一點點上移,最後停留在她的眼尾。
分手那個雨夜的場景歷歷在目,每每回想起來,心臟都痛到難以忍受,像是有無數根密密麻麻的針扎過。
他再也不想經歷一遍……
他再也承受不了她離開自己的痛苦……
只有親身經歷過,才能明白那種刻骨銘心的疼痛。
無數個沒有她的日夜裡,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過來的,他一遍又一遍告訴自己,她總有一天會回來的,總有一天她還會回到自己身邊……
到後來,一遍又一遍的洗腦早已成為了支撐他活下去的支柱。
那三年,他無數次想過去倫敦找她,可他不敢。
他只能遠遠躲在她身後,默默看著她。
那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明白什麼叫無能為力,也是他第一次明白原來成年人之間真的有太多說不出口的話和無奈。
從小到大,他有能力在任何事情上做到絕對掌握,唯獨在感情上,他栽了一次又一次跟頭。
那三年,他都住在湖心灣這個家。
因為這是他和她以前住過的地方,這裡有他們共同的回憶。
每次深夜回到空無一人、黑漆漆的家,他的心都變得空蕩蕩。
他幻想著一切都是一場夢,醒來後她又出現在自己身邊。
然而這一切終究是他的幻想。
她離開自己的那天晚上,她帶走了大部分自己的東西,也帶走了家裡的所有色彩,從此,這個家就再也稱不上「家」。
她走了,他也沒有家了。
從那時候開始,他就像漂泊無依的旅人,不知道他的家在哪裡。
不知靳舟望想到了什麼,他的喉結動了動,眼尾漸漸變紅,他卸下所有偽裝,露出少見的脆弱一面,語氣軟了幾分:「紀瓷,別走……」
靳舟望的額頭抵上她的,他聲音低啞,帶著近乎卑微的懇求:「隨便你怎麼對待我都行,嘲笑我、冷落我、利用
我……只要你不離開我。」
最後一句話輕得幾乎聽不見,卻重重砸在紀瓷心上。
「靳舟望......」
紀瓷心情複雜地看著他,垂在身側的手指微不可察地蜷了蜷。見到他這副樣子,不知為何,她只覺得心疼不已,心臟像是被人攥住,一點點收緊,直至呼吸困難。
「紀瓷,我這次當真了。求你玩我。」
與此同時,紀瓷的腦海里迴蕩著當年分手時她對靳舟望說的話。
「耍你玩而已,也就你當了真。」
「我這輩子都不想再看見你。」
所以——
靳舟望這是以為自己又在玩他?玩夠了又準備不辭而別?
紀瓷終於明白了,她抬起眼,認真打量著眼前的男人,她這才注意到他眼裡的血絲。看上去有些疲憊,應該是趕飛機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