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簡以尋微挑眸子,看了眼旁邊的光榮榜。
期中考放大榜,簡以尋的名字赫然前列。
初檸第一,簡以尋第二,兩個人的名字和照片好像三角形一上一下的兩個角,穩定和諧,各占風頭。
有些人,天生就是站在風光中。
而有些人,註定和他的心一樣,藏在骯髒的井蓋下。
簡以尋的話挺刺耳,連句場面話都懶得說,和點名道姓也沒什麼區別了,最後一句話,更是殺人誅心。
男生憤憤地抬了抬眼鏡,似是氣急了要跳腳,唇張了又張,一個「你」字說了半天,也沒有下文。
簡以尋也就這樣,昂著頭,半眯著眼,冷笑地看著他,頗有些傲。
簡以尋想了想,也只覺得是見過這個人。
當然,這會有印象了。
不知道在這裡莫名其妙地上躥下跳什麼,看這樣子,這份所謂的舉報信很大可能和他脫不了關係。
嘖,煩人。
臉色青一陣紅一陣,男生最後咬著牙,看著初檸道:「初檸同學,你一直躲後面不說話,是敢做不敢當嗎?學校設立貧困助學金,是為了幫助有需要的學生,你用著上千的隨身聽,卻擠占著貧困生的名額,不覺得很過分嗎?不應該道歉嗎?」
男生站在一旁,說得義正言辭,好似執筆的判官,一言一語,句句好似都是站在正義的審判上去說。
這話一出,有些不明真相的同學,用著很奇怪的目光看向初檸,許是「蒼蠅不叮無縫的蛋」的觀念,總會有人聽風就是雨,來不及判斷,就下意識認定流言並非空穴來風。
他們中確實也有人看見初檸有在課間用隨身聽,但沒想到會這麼貴,也沒想到初檸還申請了貧困生補助。
一下子,平日裡安靜乖巧的校園優秀生,好像沾了點黑色的塵埃,也沒之前那麼站在第一名的位置令人瞻仰。
——原來,她是這樣的人啊。
簡以尋感覺好像有蒼蠅在他耳邊嗡嗡的,煩得很。
一個破隨身聽,扯這麼多事。
怎麼,他買不起代表就代表別人買不起了嗎?
又煩又裝,演什么正義使者和理中看客。
舌尖抵腮,簡以尋冷嘲一笑,眉間染著不耐煩,正欲出聲說那是他送的。
站在他身後的女孩忽然走出來,走到他身側,坦然地迎上周圍探究的目光。
簡以尋擰眉,看向初檸。
初檸對上簡以尋的目光,對方挑了挑眉,似是示意她先往後靠。
初檸卻笑了笑,面對這一切,她比簡以尋想的要平靜很多。
初檸眼眸清明,坦坦蕩蕩,沒有絲毫的心虛。
見狀,原本還在低聲說著話的同學,也訕訕地收了聲。
簡以尋皺了皺眉,本來還想說什麼,可對上初檸堅定平靜的眼神,他到底沒說什麼了,也沒往後站,就擱初檸旁邊,兩人像一行並排的大樹,恍若兩道同一水平線的風景線。
初檸清脆有聲,對上男生審視的眼神,背挺得很直,她笑著說:「我當然敢作敢當。但是,不是我做的,我為什麼要認?為什麼要覺得自己過分?為什麼要道歉呢?」
男生譏笑道:「你這會當然不會承認,但如果你沒問題,別人為什麼會舉報你。你有證據嗎?」
初檸愣了半拍,忽地笑了,倒也不是氣笑,只是覺得這人可真有意思,邏輯真荒謬。
嘴巴和手長在別人身上,她還能管住別人說什麼,做什麼了嗎?
照這麼說,是不是她也寫一封舉報信,將主人公從她換成他,就也可以造謠一張嘴,畢竟「如果他沒問題,她為什麼會舉報他」?
但初檸不會這麼做,她不是他,她有自己的底線和原則。
見初檸沒立刻反駁,他好似抓住了空口,又道:「初檸,你是不是申請了貧困生補助?」
初檸點了點頭:「是。」
男生又說:「那你是不是也用著上千的隨身聽?」
雖然她事先不知道簡以尋讓她代為保管的這個隨身聽這麼貴,但她一直在用著,也確實是事實。
初檸正也要點頭。
簡以尋忽地開口打斷:「隨身聽是我送初檸的,你有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