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檸含著笑,溫柔地喊了句「奶奶」。
短暫沉默後,回應的是一道熟悉的男聲:「喂,初檸,是我,林順。」
「林順?」
不是奶奶,而是髮小林順接的電話,初檸一下子就緊張起來,著急道:「林順,我奶奶呢?她怎麼不接電話啊?是出什麼事了嗎?她……」
林順聽出初檸的擔憂,連聲解釋道:「初檸,你別太擔心,奶奶沒什麼事。就是踩縫紉機給衣服壓線的時候,手不小心碰到機器了,手指受了點小傷,已經處理過了,只是這幾天沒法用縫紉機了。沒事,奶奶正好休息了。」
「真沒大事,你不要太擔心,我們學校這兩天放假,我有時間幫襯著,你在學校安心學習就行。奶奶不讓我告訴你,怕影響你學習,你千萬當作不知道啊。」林順補充道。
初檸聽言,感覺喉嚨像是卡了刺,澀澀的。
如果真的不嚴重,怎麼會連縫紉機都不用了了。
明明平常她怎麼勸奶奶注意休息,她都一邊笑著應下,一邊又開始踩縫紉機。
踩縫紉機是個費眼睛的活,根據衣服的不同程度來定價,一般縫補衣袖褲腳就兩三塊錢,做衣服要貴一些,約莫有個幾十塊錢,但是奶奶年紀大了,眼睛不好,她又實誠細緻,需要花上挺多時間才能做完一件衣服,往往最後眼疼腰疼,很不容易。
初檸奶奶就是這樣縫一件又一件衣服將她養大。
初檸重重咬了下唇,紅潤的下嘴唇留下道較深的齒印,微泛白。
強忍住眼裡的濕意,初檸微帶著顫音道,再三囑咐:「林順,麻煩你幫我照顧奶奶了,謝謝你。如果我奶奶嚴重了就一定要帶她去醫院,讓她不要為了省錢捨不得去,不然我就請假回家。」
老人節儉,總是捨不得在自己身上多花點,覺得浪費了。
林順:「好,我知道了,你放心吧。就當是為了不耽誤你學習,奶奶也一定會聽話休息的,你在那邊也照顧好自己。」
又聊了兩句,許是那邊奶奶聽見林順打電話的動靜,在問是誰,林順匆忙掛斷電話。
聽見奶奶的聲音,初檸眼尾潤濕,睫毛沾著淚花。
一中的貧困生補助至少要期中才發下來,每月校園卡里的錢供她日常生活費,她希望自己儘可能地為奶奶減輕負擔。
可是,她買一個兩百塊錢的隨身聽,再加上磁帶,換算成奶奶要縫多少件衣服,費多少時間的眼睛。
初檸就怎麼也沒法開口,好似棉花壓在喉嚨處,很輕又極重。
沒關係的。
初檸想,她可以再努力一點,以後學校聽力練習的時候,她再認真一點就好。
一路上,她放在兜里的手握緊成拳,她不停地眨眼,有些不適。
終於,在回到宿舍前,初檸憋回了眼淚,又深呼吸一下,恍若一切正常,無事發生,再輕輕推開門。
初檸罕見地沒有在熄燈前又繼續複習,她洗漱完就蒙著被子睡覺。
唐琦察覺到初檸似乎有些不對,但還是忍住沒多問。
深夜。
初檸做了一個夢,夢裡,扎著兩個羊角辮的她歡快地在桂花樹下追蝴蝶跑,爺爺奶奶就坐在旁邊的搖椅上笑呵呵地看著她,讓她跑慢點,別摔著了。
天上的月亮高掛,夢很美好,眼角無意識的淚水打濕了枕頭。
-
放學後的校門外。
周一堯本來想拉著簡以尋去網吧開黑,結果對方不知道抽什麼風,說要去后街音像店買隨身聽。
周一堯咬著手裡的薯片沒想通,家裡不都有電腦了,買這玩意幹嘛。
在架子前挑選半天,簡以尋忽然問了句:「周一堯,你說,真的有人會拿不出幾百塊錢嗎?」
周一堯剛咬開薯片,往嘴裡塞了片,撓頭想了想:「幾百塊錢,應該還好吧?」
周一堯爸媽都是雙教師,不說多有錢,至少小康水平,又只有他一個孩子,平日裡罵他歸罵他,錢上面好像真沒怎麼差過他。
簡以尋就更別說了,父母經商,家境優裕,零花錢多到周一堯紅眼病犯了。
簡以尋忽然想到一句無意間看到過的話。
——何不食肉糜。
他想。
或許,對他們來說唾手可得的簡單日常和小事,對別人來說卻無比珍貴。
人與人之間,一切的不同,使得互相都難以真正感同身受。
有些東西,重要又不重要,不重要也重要。
簡以尋拿著walkman隨身聽的手指不自覺用力,莫名複雜。
過了會,他在旁邊的架子上又挑了幾盒高中英語磁帶。
周一堯眼尖瞥見某專輯,拿起來開始嚷嚷道:「簡哥,你送我傑哥的新專輯行不?我這個月零花錢沒了,求你了,比你挑的那個隨身聽便宜多了,你那都要上千了,求你了簡哥。」
身後周一堯磨嘰不停,簡以尋當沒聽見。=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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